合欢花开,一季缘来,一季缘散。
夏小小盯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恍惚,感慨万分。
同学都在相互告别,整理仪容,期待以最好的姿态完成对这六年的最后祭奠。
几个星期前,各式各样的同学录就已经开始满天飞舞了。
分别之际,每个人都在“不想忘记别人”和“不想被别人忘记”的焦虑中竭力分发同学录,仿佛谁的同学录越厚,就意味着谁的人缘最好。
“小小,快帮我拿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夏小小接过谭竹手里的红领巾,不忘嘱咐她快去快回。谭竹点点头,弯着腰消失在转角处。
“夏小小,你想好上哪个初中了吗?”赵戈从人群中走来,笑着看着她。
夏小小抽了抽嘴角,想要翻白眼,这个问题简直就像幽灵一般没休没止地缠绕着她。
“没呢。这要看我妈妈的决定。”
赵戈奇怪地瞥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他挠挠头,笑容憨态可掬。
“你呢?你一定会去一中初中部吧,你成绩那么好。”她真诚地称赞。
赵戈不好意思地点头,笑容里带着丝丝羞赫,又带着那么点骄傲。
“嗯,其实我无所谓,只不过我妈妈一定要我去一中。”
夏小小不置可否,理解地点头。谁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前程似锦?
“挺好的,恭喜你了。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不一样。”
赵戈一愣,若有所思片刻,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成绩好点。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现在是,未来也是。”
夏小小不知道他是在谦虚还是真的这般想。
只不过她明白,在这个时代,成绩好已经足以把一个人与其他人分别开来。
就像一堆樱桃中总有一颗最闪亮的,让其余的都黯然失色。
“夏小小。”
突如其来的喊叫终止了夏小小和赵戈的谈话。她扭头一看,竟是谭林。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扫了一眼赵戈,神情冷漠。
“怎么就你一个人,谭竹呢?”
“她去厕所了,叫我在这里等她。”她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红领巾。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上学吗?”
她下意识抬头瞅了瞅马路对面的临西中学,眼神迷惑。
谭林被她问个正着,心虚地左顾右盼,盯着绿色草皮大脑疯狂运转。
“我请假了,你们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他信口胡诌。
“真的?你不会是逃课了吧?”毕竟他是有前科的。
谭林心里一惊,眼皮猛地一跳。鉴于赵戈在场,他面上仍维持着风平浪静。
他扫了眼夏小小,顺带看了看赵戈,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好心来给你和谭竹拍照纪念,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佯装生气,从书包里掏出相机,神气地晃了晃。
夏小小果然被他忽悠过去了,谁叫他装备齐全呢!
“你可真有心,谭竹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幸运。”赵戈笑着感叹。
“不然呢?”谭林反问。
赵戈愣了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找杨老师了。”
他挥手告别,边走边纳闷,他和谭林有仇吗?没有啊!
夏小小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她看着赵戈逃也似的背影,戳了戳始作俑者的胳膊。
“你和赵戈有仇?干嘛对他这样?”
谭林轻哼一声,没说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
谭林不堪其扰,赶紧转移话题。他四下望了望,依旧没见自家妹妹的身影,不由地嘀咕。
“谭竹怎么还不回来?她是掉坑儿里面了?”
夏小小无语,横他一眼,那意思就是“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不过,她思量了一下,这才发觉谭竹去的时间确实有些长。
“我去厕所找找,你在这等着。”她说完转身就朝厕所跑去。
“小竹子,你在吗?”她闯进空荡荡的卫生间,小声询问。
“小小,我在这。”
一声哭腔兀地响起,吓得夏小小一激灵。她自然听出了谭竹话语里的不同寻常,一颗心顿时被提到嗓子眼。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我……我肚子疼,还流血了,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她哭哭啼啼地答。
夏小小想了想,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一向早熟,再加上看的杂书比较多,很多事情都略知一二。她安抚着谭竹,笑了笑。
“你这是长大了,别怕。”
谭竹蹲在厕所,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盯着那一抹血迹。
“长大了?难道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