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式两份的合约书写完毕,郑文渡山长和阮清各自手执一份收好,院子里传来嚷嚷声,“山长,师奶奶!我们回来了!”
大呼小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要嚷嚷!今日有贵客来访!”山长夫人清越的声音及时制止了这哄乱声,一个个的脚步轻放,步向远方。
“呵呵。。。大概是那些孩子们回来了,我还想让他们好好玩几天的呢!”郑文渡满面笑容,提起孩子们不由的由衷喜悦起来。
“我们也出去看看吧!”姜宝贞提议。几人无异议。
待几人出了房门,看见几十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些成年人正在搬运粮食还有蔬菜。见几人出现,都停下来见礼,“山长好!客人好”
姜宝贞几人也弯腰回礼。
“这是怎么回事?”郑山长看他们又搬又抬的,大包小包的,不明白起来。
“山长,我们都知道学院的粮食不多了,孩子们也没心思玩,这不,都买了粮食和蔬菜了吗!”一位中年人身体精干,胡子拉碴的,上前回话道!
“好吧!都送厨房去吧!对了,宏杰,你叫上蓝焰、于强他们都过来,见见贵客吧!顺便给老太婆说,今日中午贵客留饭。”郑山长挥挥手,“我们就进屋等着吧!”
“李伯,让月栀和九儿也去帮忙吧!你也过来听听。”阮清看看门口站的李大安和窦月栀、阮九青。
好在屋子大,两侧都有座位,阮清、李大安、李玉岩和姜宝贞落座于右侧,郑文渡山长带十余位执教落座于左侧,没有座位就站在后面。
“诸位执教,今日这几位贵客要给我们学院带来一个复兴的机会!以后我们和他们合作,共同经营学院的发展。”郑文渡山长给众人简单的说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十位执教,其中还有郑文渡山长的儿子郑临安,他们对于学院情况是知道的,尤其前面要解散学院的事情。
在学院走下坡路的时候,就有不少心思活的人离去了,能留下的人可以说都是视学院为家的,再苦再难也没有想过要抛弃这个家而去。
现今有人要给学院一个重生的机会,这是好事啊!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他们为什么要帮学院办下去?
看几人面色复杂,似乎不良的念头颇多,阮清也没有多打哑谜,直接给郑山长说,“山长,不如,您直接给协议书拿出来,念给各位听,不合适的条款,现在就给修改了如何?”
郑山长想想也是,更是怕自己一时的激动,禁不起复兴学院这个想法的引诱,做了什么错事,贻害后人。当即取出协议书,一条一款的读下来。
众人逐条听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尤其投资十万两银子铺底,这样大的手笔震惊了十人。有了十万两,修缮学院,继续办学就有可能了。
对于经营这一块,实话说,他们还真是没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除了执教外,好像别的都没有想过。
多少年来,读书人如果和钱扯上关系,仿佛就亵渎了自己的清高似的,现今,难道学院一定要和商人绑在一起才能生存吗?
仿佛看出其间有几人这样矛盾的心理,阮清清清嗓子,“其实读书人也是人,需要吃喝拉撒的,如果空喊清高,就脱离了实际,成了书虫!势必会怨天尤人,不能再行为民请命,为世道先驱之事,也就失去读书人的根本。”十余人对于这话皆是认同。
“而商的本意是为货之流通,互通有无,并非提到商,都是奸商!当今的东津王凤瑜渚大家知道吧!世人都道其是钱串子,但他用商救世,活命无数,可担当起当世英豪之名!”
对于东津王其人其事,当世议论颇多,谁也没有想到,他在灾难来临时不仅可以独善其身,甚至还拿出大部分的财物钱粮来支援朝廷。这份敢舍,就能担当的了英豪之名!更不要提看清这份舍背后的危机,更是需要极大的智慧。
“而今,即使我们无偿投资十万两,丝毫不求取,敢问各位,你们有把握令学院起死回生吗?”
一屋子的人皆是默然。
一个学院的生存,不仅是需要钱还要有社会的认同,有人愿意送孩子来读书,有官府的大力扶植,有引领学风的高才雅士,有好的出路和前途,繁之种种,哪里是随便说说就可以改变其生死的呢!
但眼前这个孩子侃侃而谈,似乎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信都不行,谁让他们都是想看到学院再次繁荣起来呢?也许不是这个孩子画的大饼太可他们的心意,而是自己也想为学院谋一分出路吧!
看几人不再有异议,阮清再次说,“经费核算分两块,一块关于教学部分的,由郑文渡山长来核算,包括人员月俸薪酬,办公费用,材料费,交给我们的财务部门审核后下发。一块是运作费用,包括校舍维修,校园改造,荒地管理开发,笔墨纸砚等教具供应,校服的制备,油粮供给等。”
“我们最近会派人来先修缮校舍和园子,改造学院大门口的设施,郑山长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尽快列出清单来,交给专人购置。把准备开办的经算和医学医药班筹备一下,我们也会把学生会尽快的送过来。”
“开办新专业,可以通告西南,只要有一定基础的孩子都可以报名,学院设置奖学金、助学金方式帮助完成学业,推荐就业。哦!对了,山长,你们有没有可以教授武学的老师执教?最好学生都教些。这样改善学生的体质,更有力于以后行走社会。没有,也可以聘请一两位来。”
“年终财务报表由双方代表审核,避免错漏,核算结果后盈利部分再分红,众位看如何?”
这些话就把原先笼统的问题说的更具体了,简单的说,就是您们只管做好教学就好,其他的我们来做。不要担心经费、生源、以后去处等问题,简直是十全保姆了,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众人无话可说,如果有的话,就是你怎么能做成这样的事情来?
但谁也不会说出来,凭谁也不会在自己占尽便宜的情况下再推脱,又不是傻子!但这个少年敢这样坦坦荡荡的接下这样的难题,一定还是有办法的!也许就是术业有专攻,经营也是需要天分的。
“开饭了!”有人喊!
“把饭上到这里来,我陪贵客这里用餐。”郑山长对儿子说。
一位年轻的姑娘带了两人端上饭菜来,是熏肉焖饭,就是用阮清他们带来的熏野猪腿肉切成细丁子,加了笋子丁、蘑菇干、胡萝卜丁子、豌豆、葱花等杂菜一起焖煮的米饭。一盆蛋花汤。
幸亏阮清他们带了米粮菜品来,学院里缺粮缺菜,不然真不知道拿什么招待客人。“父亲,叔叔们,客人们,请用饭!”
那姑娘见了座上的李玉岩,忽然脸红起来,“咦是你?”
李玉岩抬起头,看见那个姑娘,不由想起铺子里打趣他的话,一时间也红了脸,弯腰施礼,“正是小生!”
见众人不明的样子,有人立即将李玉岩吹笛子时候,两人见过的事情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那姑娘也还算落落大方,当即夸赞道,“李先生笛子吹的真好!”
“哪里!哪里!”李玉岩竟然也虚心起来,看得几人心里暗乐。
姑娘和几人退下去后,屋里就留了郑山长和两位年龄大些的执教老师陪着几人用饭。
这焖饭香甜油润,咸淡适宜,合着野猪肉特有的香味,比出名的扬州炒饭还要美味,饭后一碗淡淡的蛋花汤滋润妥帖,一座人都赞叹不已。
用完饭后,一行人也不再多留,阮清交给郑山长五千两银票就开拔出发了。看到学院清贫如水,阮清也是想到了郑文渡山长那句一年多没有发月俸的话来,想来缺口还是有不少,难以说出口的。哎!郑文渡山长也实在是不易啊!
郑山长和十位执教还有几十位学生送行到白石门楼前,望马车远去,久久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