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聚英街三十六号又热闹上了,阮云带人从西边草场返回,带去的货物七七八八的处理完后,又带回了大量的皮草、精细的手工艺品、呢毡、地毯等物,还有一对十岁大的双胞胎两兄妹。
据说,西北草场现今全年都有各国商贾来往,已经形成了国际贸易中心。辽国、羌魏国、西蜀都有商人开了铺子做据点,对于粮食、食盐的缺口很大。
尤其辽国的草场还未恢复,畜牧业萎缩不少,除了食盐、粮草甚至草料也是需要的。
而羌魏现今丛林居住,粮食只能外购,偏爱精致的猎刀,飞矛等物。他们出产的草药多,而且价格便宜。
而西蜀原先跨越山林至东梁的道路在地动中毁损严重,现今至东梁的道路需经过丛林至西北草场进入东梁,带来的东西更是形形色色的比较多,尤其丝绸和瓷器是他们特色出产。
而阮云带去的五百斤精盐和两千斤粮食到地方就销售一空。又捡便宜购置些内地没有的物品,可以在自家的铺子销售。
那对双胞胎兄妹是在一家杂耍队伍里犯错,差点被鞭挞致死,阮云遇着了,心里不忍,就给高价赎身买了回来。
铺子里立即有人接手照顾起了这对一身伤的孩子,安排了人照顾食宿。
用完晚饭后,阮清和阮云及其他人也交代了投资鸿林学院的事情,阮云听闻过点点头,同时对于他们说的方案仔细斟酌一番。
阮云建议同时开办武班,这里接壤其他四国,同时也是接壤西北吉霖王凤擎的封地,东南离华阳王封地也近。盘踞西南,四周也许他日就是敌人,这有丰富的草场,可以练兵跑马,以武班训练有报国志的少年再好不过。
学院开武班,为的是热血报国,也不是草莽间的英雄,江湖匪类,不打眼儿。
这个主意得了众人一致叫好。果然是多一人思考,就是多些周全。
夜,四面漆黑寂静,猫小白和两只黄雀玩累了,自己趴在阮清的床头睡了。
阮清细细梳理自己关于鸿林书院的设想,写了一份投资鸿林学院方案大纲,列出清单,罗列了诸多的代办事项,调集粮食、材料、银两等物的清单,查无遗漏后,给封在一个竹筒里加了火漆,交给守在门口的窦月栀拿去发回老虎村里。她放心安歇不提。
汝阳王府,书房的灯光还亮着。
“隐四、隐五和隐七进入三十六号铺子了?不错!这三人还真是急性子啊!”汝阳王凤霖烨在书房听闻星辰回禀。“不要急!倾儿身边有高手,慢慢来,免得他们起了戒备心。”
“你说今日倾儿去了鸿林学院,花十万两购买一半的学院?要送店铺里的孩子去学习”凤霖烨不解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眉头深锁。
“鸿林学院的起步比较高啊,他们店铺里的孩子可以吗?”
“不是去学八股,考功名?学技能,办经算、医学,呃!这样倒是说的通。”
鸿林学院他还是熟悉的,那个郑文渡山长是个有意思的老头,学院落寞,不仅自己卖起文字,还让老伴做了杂役的活,勉强撑起学院来。他还因此请郑文渡书写了几处匾额,接济一二呢。
听闻很多学院也都是面临萧条之状,不是没有想过怎么处理。但如今不仅是学院,什么行业不萧条?
他困守西南多年,已经尽量保住西南民众的生活稳定,除了驻守边境的五万兵马,没有征兵扰民。大灾来临,西南也是保全比较好的地区。
实话说,有时候看东梁大面积招灾,心痛之余,隐隐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幸灾乐祸的感觉呢!“强抢的帝王位,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尤其听说武德帝为了筹备钱粮,姿态放的极低,刚刚年过三十,已经两鬓有了斑白。这暗藏的心思更是凸显。
可是小侄女西南一行,竟然大手笔的购置了学院,若说是为了自己铺子庄子里的孩子,他还不能相信的。请私教不是更好,花费少,符合商人成本核算不是?
她这是要兴西南文道了!隐武事,行文道,这个侄女怕是出世就带了帝王气息,为天下人筹谋为己任。
而自己贵为皇家血脉的嫡正,一方诸侯,镇守一隅,为求自保,避上位忌讳,缩头不出,任辖下百业凋零,民众生活窘迫困顿,还不如一个孩子来的有心胸。
凤霖烨揉揉自己的脸,愧疚不已,自问自己这些年做了什么事似乎除了避世,还真就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事情。自己对得起大哥、对得起祖宗自己也是流着皇家血脉的嫡正血脉,甚至不如东津王凤瑜渚来的可靠啊!
看起来姜五爷没有给倾儿透底,不然这样的大事,倾儿该找自己商量着办了吧?毕竟自己这个一方诸侯行事比她商道小民来的容易。
“明日,通知监造司去帮助重建鸿林学院!”不能大小事情都给小侄女担着,要自己这个大人闲享太平。
“不可,王爷!白日里,那郑山长提到要不要官方支持,小主子拒绝了,说汝阳王的地位有些特殊,利弊各半,显然,最好咱们别明着插手为好。”星辰回话道。
“倾儿果然蕙质兰心!小叔的难处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咱们就不插手,暗中帮扶吧!”凤霖烨没有想到阮清会顾忌到权势倾轧。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明着出手,那武德帝不知道是不是又睡不着觉了。
“那就传令下去,但凡涉及鸿林学院的事情,官府一路放行。还有,派人暗中看着,不要让人坏了倾儿的事。”
“是!王爷。”
暗夜过去,又是新的一日,汝阳城的工料市场迎来了大客户,两个文人打扮的少年,带着清单,在市场货比三家,购置了大量的木料石料,要送货到鸿林学院,还当场带走了待工的百十个工人。
一时间,近百辆马车载人载物的排队近一里多的长度,引来无数人围观。
不少的人问,“这是要干啥的?”
“听说翻修鸿林学院的,那里要开办经算班、医学班了。”
“有人上学吗学会了也没处使?”
“怎么没处使?你会了经算,最差也能做个铺子的账房,如果官府招五曹算员,就有机会进官府吃皇粮了。”
“学个医学医药的,做个坐堂问诊的大夫多好,差点的去抓个药什么的也好不是?”
“这感情好啊!听说学生都已经招到了,那咱们家的孩子还能送去吗?”
“应该行吧不然让大牛问问,他今天去做工,待他回来让他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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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城内外掀起了议论的高潮,城北,一片贫民区,一处僻静的小院,半人高的泥巴院墙,可以看到三间主屋的小院子里干净整齐,晾晒两件滴水的布衣。薄薄的木板院门笃笃敲响,“谁呀?”
一位年轻人身着短衣出来开门,“请问你找谁?”
“舒秀才在家吗?”两位身着儒衣布袍的先生在门口问。
“在!在!哥,有人找你!”年轻人连声应着。
“哦!郑兄,梁兄,二位稀客啊!”舒余宽就是那个书画第一的书生。给两人请进门,上了茶水。“不知二位今日所为何来?”
“鸿林学院要翻修招收经算和医药医学班,需要添置执教,不知道舒兄弟有无兴趣?”二人对视一眼,郑临安开口说。
“这?不知道什么条件,为何问我?”舒余宽小心的问。书画得的银两已经还了父亲吃药欠下的账,余不足十两,家里余粮也不多。心里正在发愁呢,这就天降好事了!实在有些忐忑。
“只要有真实才学,愿意去执教就可。执教的年俸五十两,相信你值得这个价。”梁宏杰直言。
这个价格基本和七品县官差不多了,比其他的学院执教高出不少来,看舒余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郑临安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舒兄愿意来我院执教,可以签订三年合约,预支一月俸禄也是可以的。如果三年里有机会开科举,学院会给舒兄提供假期仪程之便,助舒兄一把。”
舒余宽还没有应下,旁边听到的兄弟忍不住了,“大哥,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就答应了吧!”
“呵呵。。。不用急着答应,我们等舒兄三日,待舒兄考虑清楚了给个回话就是。告辞,咱们还有几位兄弟要拜访。”两人也不墨迹,话说清楚就行。
“是!是!我一定好好考虑。二位慢走,慢走!”舒余宽刚从他们的话语里清醒过来,就见他们急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