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西北吉霖王的阵营里来了一位客人。他单身匹马,直接要求见吉霖王凤擎。
守卫的士兵见他一身富贵,威严之姿,坐骑一匹飞云豹,显然来头不小,他不敢擅自做主,禀报了上峰。随后一层层报告至吉霖王凤擎那里。
“年级六十左右?一人一马?燕京来的?”吉霖王凤擎穿了一身黄金轻甲,上下披挂整齐。他在营帐里走了几步,想了想,“放他过来。”
自西北起兵至今,已经将近半年了,自己原先也是恼怒万分,气愤难消。对于死去的儿子,自然也是心痛难当的。但事出蹊跷,即使不是武德帝所为,他也有不能推却的责任。虽然当初被点名进京为质,自己就想到他可能有去无回了。
但儿子又不是只有那一个,西北王府里有好几个呢!尤其常年带在自己身边的次子凤骥渊,才是他的心血。他借此次机会亮了自己底蕴来,也是想震慑武德帝一番,别当别人都是那么好拿捏的!
治理国家不易,这点他很清楚,就是他自己这几年搞好自己的地盘,也是殚精极虑的。
虽然封藩时画出的地域小些,只有西北四城及西北玉昆山脉下的万倾平原地带,但处于西北,总算是相对荒凉些,民众也相对少些,容易管理。
自己的军队平时也屯田种粮,因地域寒凉来的早,田地产出只有一季,但学得了大棚种植,西北原先不能出产的地方,尽然也是肥沃之土,种植些蔬菜瓜果,到了冬季的食材不比燕京差哪里,可以很大程度的弥补出产的匮乏。
寒冷也有寒冷的好,冬季里,玉昆山下,长达四个月的冰封时节,就是冬猎的好时候,雪狐、黑熊、羚羊、麇子、野牛、骆驼等频繁出没寻食,官兵组织打猎,所得猎物做肉食,皮毛上交。因此皮毛的出息丰厚。尤其一种雪豹皮毛,纯白里点缀着微微褐色或棕黄的斑点,一张可值千金,换的粮食就可养一营的官兵一年。
最重要的是玉昆山脉是玉昆派的建教之地,一般外来的势力不得擅入。只是可惜玉仙人已经闭关修行,几年未有消息了。
要如果给他换了地域,比如西南或东南,吉霖王觉得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论感激的话,还是先皇父王对他们兄弟了解,给了痴迷生意的凤瑜渚东津府水路便利四通八达给了儒雅俊美的凤霖烨西南文风鼎盛,育人无数给了野心深重的华阳王凤黎隔沉沙江南的封地地势偏薄,隔江而治给了稳重木讷的凤璟霖东北以守土拒辽。给了鲁王凤驭东南,毗邻沿海,为拒宇国守东土。
现在看来,其实父皇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们的,如果各个藩王安分自守,德育善存、美誉嘉尔的凤霖煌坐帝守中,东梁必是一片祥和。
但野心勃勃的凤驭不安分,他暗自联合宫内外,杀了凤霖煌夫妻,一举夺了帝位,铁血清扫了政权异敌,也使得有野心的弟兄们多出了很多不甘心的念想。
但这半年来,自己带了十多万的大军和武陵侯孟国锋胶着在西北,难以突破。自己积攒了多年的军力眼看就消耗的不多了。这样的情况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但燕京来人,一个,还是老人,这样的人为何而来?是否能为这次局面带来转机?
“凤擎!叔今日来见你可不容易啊!”一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人,身体强壮,肩膀端平,一身深蓝锦袍背手而入,气势斐然。
吉霖王凤擎逆光而看,竟然是凤氏族长凤维蕴,父皇的亲兄弟,一贯有着贤王美誉的,自己年幼时也得其爱护的长辈之一。
“叔父上座,来人上茶水。”凤擎招手唤来服务的小兵,安排洗漱和茶水,侍候这位凤氏尊者。
一番招待后,凤维蕴示意凤擎屏退左右,守住营帐十丈内外不得有人窥视。
“凤擎,你给叔一句实话,凤琚中的鬼毒,你知情吗?谁下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切入主题。凤维蕴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是凤擎所为,他的性格一向直来直去,这样阴损的招数怕是有人借机施为,就是看到凤擎桀骜不逊,不予解释的性子。
“叔今日来问这事儿,不瞒你说,侄儿听闻后也是奇怪,鬼毒一向是传闻,为何在凤琚虏获后发作还以为是凤驭嫁祸于本王的把戏呢!毕竟前段时间黎王父子势力太大了,凤驭自己调兵遣将受其掣肘,怕是尾大不掉了!”
这番话其实凤维蕴也是想过。以对他们兄弟的了解,他更是愿意相信武德帝所为,他那个性子,可以对亲兄弟下手,堂兄弟又有何难?卸磨杀驴也是可能的!
但如今这局面,就推翻了前面的猜想,总不能是杀了自己的儿子来栽赃给兄弟吧?当今太子极为优秀,是武德帝心血所在。如果再栽培一位,不仅难以找到这样天资聪慧,胸襟博大的孩子,还得有时间来培养其成长。
“你可知道鬼毒如何解毒?”退一步,问及这样的问题,其实是明知道得不到答案,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呵呵。。。叔还是以为这毒和本王脱不了干系吧?今日还就撂一句话在这了!本王不知道哪来的毒,更不知道如何解毒!叫武德帝死心吧!”看来是武德帝离开了黎王父子,就变得无能了呢!凤擎心里暗自唾弃一句。
这样急作慌忙的来找对手打听解毒法子,是知道了黎王父子对他的重要了?这样的人如何成为帝王的?迟早被权臣弄死!
凤维蕴脸色尴尬,想了想武德帝给他密谈的事情,还是不能就此罢休啊!关乎到了凤家家族的安危,就不是兄弟们间的争斗了。
“太子在除夕夜也染了鬼毒,你知道吗?”这本是关乎社稷的辛密,但此时,为了能够有机会改变局面,凤维蕴赌一把了。
“什么?太子也。。。”凤擎听了一愣,几秒钟后忽然大笑起来。在变黑脸的凤维蕴面前失去了形象。
“苍天有眼!为恶者祸及自身!”凤擎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狠狠的说了一句。这是今日听到最解恨的消息了。
涉及了别人家的儿子就死活无所谓,涉及到自己,就按耐不住了,果然是拧了自己的肉才会疼。
凤擎转脸看到了一脸不愉的凤维蕴,更是呵呵了,“叔今日来问的是太子是不是本王下的手吧?”
不等凤维蕴开口,凤擎就抢先说了,“本王还真没有他那样的卑劣,尽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招呼自家人。偏偏这样的人还有人瞎眼扶持呢!”
指桑骂槐的话如巴掌一样扇在凤维蕴脸上,一张保养得宜的老脸憋的通红。想要张口分辨,却又无话可说。他说的是实话,当初凤家一族在凤驭铁血加收买的手段下,三缄其口,默认了武德帝的作为。今日看来这账迟早还是得清算的。
“本王今日还就撂一句话:本王顶天立地,从不做阴私之事。让武德帝好好反省一下,得罪过谁了?招来这样的报应吧!叔歇息后,如果无其他的事了就回吧”
凤擎见其纠缠在这件事上,其他无事可说,也没有了耐心,转身欲拂袖而去。
“慢!凤擎侄儿请留步,老夫如此奔波千里,岂是为这样一件事情而来。”凤维蕴看他要离开,自己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有些急了。
“哦?”凤擎转身,兴趣缺缺的又坐下。
“凤驭让老夫来此,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关于两军的事情。”凤维蕴仿佛还是关爱着幼侄的好长辈,动手给凤擎斟茶,谈论了战争局势。
这一谈就是三个时辰左右。天色黑了下来才结束。第二日一早,凤维蕴再次单身匹马的返回燕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