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别人怎么看,站在阵中间的朱文君确确实实被惊到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自己推演阵法多年,这套简化的小阵绝对是自己心血所在。哪里就是可以被模仿的?
来人定然也是一位研究阵法多年的大师,否则不是懂个皮毛的人就可以掌握的了的。但看这布阵之人大约十五岁不到,阵上也都是少年,还有那一个小个子,够不够十岁都两说。
他看到了人群里的阮九青,心下戚戚焉,感慨战争让孩子早熟。再看看同样的阵法和阵中间肃穆而立,高举长枪的窦月栀,简直是不知道该气还是笑了。都是孩子,是不是藐视他?藐视这来犯的十多万大军?
不管对方是模仿还是真的是布阵高手,只要碰撞一下就明白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实力!”朱文君高喝一声,催动阵法向对手碾压而去。
“去!”同样,窦月栀挥动手里长枪也做了命令。就见两阵一左一右对旋起来,六瓣梅花造型,忽然就起了变化,转动的花瓣,带起阵阵杀机,彷如绞肉机一样对撞起来。
两阵碰撞接触,中间奇兵就机频出,一招得手即回。东津府这边连续几次吃了亏,数人挂彩。姬长风颔首微笑,不少的将士跟着叫好,“模仿的很像,但到底还不是真的!”有人感慨。
东津府这边观战的将士们则是死死的捏紧了手里的武器,盯着场中的两阵,紧张到冒汗,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吃了亏后,窦月栀略略思索后,改变了战术,“左右左!”这边阵法也随即调整,由同样的右侧旋转,变成了左侧旋转,而中间部分跟着右旋自己则是跟着外围旋转。
朱文君看看,不明白这变幻有何意义,就是自己自打排了这阵还未有想到破解之法。这小子简单的碰撞后就能明白?是不是行,看看就知道了,“上!”
朱文君趋阵再来,可是东津府这边六花阵变幻成和他相反的方向,如两扇齿轮一样死死的咬住他们外侧的兵将,占不得半点便宜,中间的奇兵紧紧跟进奇袭,可是对方的内侧逆行奇兵如剪刀一样,迅速咬合,差点就被人绞杀了数人。
数次碰撞,都未有再次占到便宜,眼看朱文君这边损伤了七八位奇兵。朱文君还就不信了,自己这边顺顺而为,队伍平均身高和体力都应是强于对方,为何接连失利?
他不信这个邪,再次趋使阵法向前,“狠狠的撞,不要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两阵再次碰撞在一起,空气里看不见的气场强烈的对抗,惊旋起了罡风忽起,陡然吹向四面八方,厉风如刀,搅起尘埃阵阵,扑向两军阵前,数万人趔趄不稳,迷的睁不开眼。
就在这万人混乱之时,场上,一直如猎豹一样,紧紧等待机会的窦月栀忽然旱地拔葱,一个高跃,踩着自己战友的肩膀,敌人的头,趁乱,一枪居高临下,投掷进了对方阵间,狠狠钉在了朱文君的左脚的脚面上。
未等敌人反应过来,她又踏着队友高高递过去的长棍一个筋斗翻回自己的阵间。两阵轰然分开。
比赛结束!
风息浪静,阵前,两小阵已经远远分开。揉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将士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咦?怎么不打了?”
“听说是结束了!”有人应道。
“哪一方赢了?”
“还用问,肯定是朱文君将军啊!”
“不是!是对方!”
“胡说啥?朱文君将军怎么会输?”
姬长风和几位武功高强的将军,没有被罡风干扰,同样没有忽略场上的丝毫变化,当然也看见了那兔起鹘落,出手狠准的窦月栀如何掷枪的,俱是心下震撼不已。
这个孩子不仅精通阵法变幻,而且善于指挥,自己也英勇果敢,出手狠戾,如捕猎的狼,静待机会,死死咬住敌手不放。如果论输赢,那朱文君就是应变能力和自身的攻击性差了些导致最终结果。
姬长风看看场上百人,心里有个声音叫嚣,“这百人,本将军势必要收入麾下!”转而在看看东津府大军,一个个抖擞精神,目光湛湛的紧盯着场内,“这些人,本将军也要收入麾下!”
场上东津府阵营,窦月栀一挥手,百人变成一个方阵,跟着前面的窦月栀一起抱拳行礼,“多谢将军承让!”
“赢了?”东津府将士惊喜的看着眼前,不由的相互拍着肩膀欢喜的传达着喜讯。
“输了?”姬长风大军则是眉眼耷拉着,不可思议的议论起来。
阵间,朱文君挥挥手里的纸扇,士兵也散开,重新列队成一个方阵,双方兵马终于看到被长枪钉着脚的朱文君。
他苦笑一声,抱拳道,“谢小将军手下留情!”说罢,把扇子别在腰间,伸手拔出长枪,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不改色的对的窦月栀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留下长枪给在下做一个纪念?”
这把长枪,就是一把普通的长枪,对窦月栀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于朱文君来说,就是极大的意义,从军至今,还没有过今日这样的败绩,他要记住今日的战场和对手的应变力,时刻警醒自己。
“如将军所愿!”窦月栀大方的应下,带人转身归队而去。
朱文君也手持长枪,带着自己的人一步一个血脚印的归了自己的大军。
“在下愧对将军所托!”对迎面而来的姬长风等人,朱文君一稽到底。
“文君这是干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当真。”姬长风极为关怀的扶起他,喊了军医给带过去照料好。
两军阵前,姬长风领着众将领阴郁郁的看着对方兴高采烈的守军。心下衡量着自己带人扑过去有几分胜算,还是智取?
实话说,三局对抗比赛,未料到自己这边居然全输了。这份败绩自从自己领兵以来,从来就没有过。但今日看了这些虎虎生气的孩子们,忽然就明白了湖九城那万云昌窘迫困顿的原因。
实在不是万云昌无用,而是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孩子太优秀了。论单打独斗,自己这边不行,论结阵领兵还是不行。到底谁教育出来的孩子?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这个人!若有这奇人在手,还怕天下谁掌?
阵前,姬长风身上散出一阵阵冰冷阴郁的气息,四周围着的将士都暗暗的退后一步,各自暗暗的做了战斗的准备,就等着姬长风挥手下令了。
东津府将士同样感觉到了阵前气氛的变化,也不在盲目欢喜了,而是各自归位,手持兵器刀械,准备敌人撕破了脸来强行突围。
不要说前面有什么协议啊?乱世枭雄,总是规则制定者,而不是规则的执行者。如若姬长风今日大手一挥,“进攻!”以东津府的守卫力量,对抗这十多万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