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就七日七夜,为何远远的看到地平线上的树木、山岗,就是走不到呢?朱陀大师看着身后满面疲惫的辽人大军,心里早已意识到蹊跷。但无论用罗盘怎么看,这天这地都是两国边境,按说,一日就可达到了辽城外,却怎么也行走不到。
“停!”他一举手,大军停下,辽军大部不由松口气。早就察觉异常了,但大师看不出什么,两位王子不说,他们也不好说。
“这个朱陀大师,反射弧还真是长!不如改名叫猪啰算了。”小雨儿嘀咕了一句。任谁看着大军在面前转了七日,也是烦闷至极。但凤集贤除外,他一边数着圈数,一边扒拉着身上的绷带,挠着结痂的伤口,害的小厮旺儿不停的跟着操心。
“反射弧是什么?”凤集贤问,小雨儿不时冒出他听不懂的字句来,使得他经常怀疑自己才是山旮旯里走出来的。
小雨儿随手抛了一个石头子儿,努努嘴,“哝!”小石子升高到顶,又弧线落下。
“噢!明白了!”凤集贤其实不太明白,但师兄已经解释了,他也不好再问。
“哎哟!大师要放大招了!”忽然,小雨儿两眼瞪大,扒拉着座椅向前探身,惊呼道。
“啥?血祭?”凤集贤赶紧放下心里念叨的‘反射弧’,看向前面。
只见朱陀大师,他手托罗盘,一手捏了诀,脚踩七星步伐,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啐出一口血喷在了罗盘上,口中大喝,“开!”
恍然光影闪变,辽军眼前变了数变,草原再次消失不见,身边的军队也消失不见,朱陀大师眼疾手快,伸手拉了耶律纹骏消失在了原地。
“咦?他们到哪儿去了?”凤集贤惊奇的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马,说不见就不见了,“恭喜辽军!终于打开了‘九重深锁’阵,该咱们忙活去了!”小雨儿起身,拍了拍手,吆喝着凤集贤跟上。
“小师兄,拜托解释一下呗!”凤集贤第一次听闻这个阵法,他很是不明白,紧跟着小雨儿问。小雨儿转身想敲他额头,看了看包扎的不成人样子的凤集贤,收回手,叹息一声,
“唉!也不能怪你!九重深锁,是个复合阵法,很是繁复、多变,也极为厉害!陷入者多不能安然脱身。故最初两段是存了良善的所在,若是心存畏惧,还有机会可以退了去。可惜啊!可惜!”
如果有了畏惧之心,不得深入,也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方式。可惜两位王子,不仅毫无畏惧之心,而且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师兄,何谓‘九重深锁’?”小雨儿说的不明不白的,凤集贤想不明白,好奇的抓耳挠腮。
“九重深锁分三段,第一段五重,以五行、五常、五色、五味、五嗅为基,交杂错乱,斑驳陆离,变数达三千一百二十五变,入阵者必须心底清明,紧守根基,排除心内喜、怒、忧、思、悲、恐、惊的七情,和生、死、耳、目、口、鼻所生六欲,方能得以出阵。”
小雨儿的解释,凤集贤不由全身汗毛竖立,额头津津生汗。他不敢想如果自己落入阵中,有几成机会出阵。但这还只是第一段,其他的会如何?
“第二段共三重,以天、地、人为基,交互考量天地伦常,时空往来,共计二十七变化,入阵者必须先天慧极,能勘破自然、人伦、因果玄机,方可出阵。”
这段才三重,但变数虽少,育含极为智慧,古往今来,多少人穷极一生研究玄学之法,可以称为一家之言的不过了了。凤集贤沉默了,他数尽自己所知,也找不出适合的言论来表达自己的所想。
“第三段就一重,但这一段不仅包含了前面所有,还远远大于前面所有,如果一定要找出词语来形容。。。”小雨儿毫无所察的前面行走,他没有注意到沉思的凤集贤。“就用‘混沌’来形容吧!”
凤集贤忽然突发奇想,“小师兄!你说他们会有几人可以出阵?”
“嗯~!一个都走不出来!”小雨儿肯定的道!“咱们赶紧的,捡人捡马去!”当初二爷在这边境设了半阵,就是不想会有今日,也怕东梁军人仗着此阵的威力,挑衅辽国。今日不得已开了此阵,困辽军十万,也是小试牛刀了。
东梁戍边军人很忙,忙着收拾辽军人马。怎么收拾的?好似雨后的草蘑菇,边界方圆五十里,不时会冒出不知何处而来的三两辽军,他们俱是眼神茫然,呆若木鸡,倒是马匹还好,围着主人吃着身边的枯草。
马匹无偿收归于东梁了,人嘛!分处看管起来,做着牛马一样的体力活,不怕他们反抗吗?不怕!他们两眼呆滞,好似失魂落魄,随便给点吃的,让他干啥就干啥!
四日后,东梁出动十万人马,到处忙着收拾了辽军大约九万人左右。
第七日,辽大王子耶律勿翰出现,他手里挥舞着长刀,舞的泼水不入,和眼里看到的假想敌战斗着。稍倾,他一刀砍入地面,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他双手掐腰,“啊哈哈。。。恐惧吧!本王战无不胜!啊哈哈。。。”他一副疯癫模样,长笑后,仰面倒下,人事不省。
“这。。。这怎么办?”东梁士兵有些束手无策,不知能不能上前。
“无事!他累得脱力了而已,捆紧些,食物就给些浆水即可。”小雨儿无所谓的挥挥手。当然不能给他吃饱了,不然等他缓过来,可不容易对付。
第八日,二王子耶律纹骏出现了,他背着手,脸四十五度上仰,“不能怪我!大哥、三弟,谁让我生来就比你们善经营,精韬略,这辽王之位,本王当之无愧!”
“呦呵!原来这位志向不小啊!”凤集贤拍着大腿喊了一句,“废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小雨儿抢白了一句。
“咦?这么有内涵的话!小师兄听谁说的?”凤集贤缠着小雨儿看着热闹,他的伤势已经大好,尤其看着让自己吃了大亏的辽人,一个一个的落入自己这方手里,更是神清气爽起来。
“当然是读书读来的!那个像你,空长力气,不长智力!”小雨儿白了他一眼,这些日子,小雨儿和他粘在一起,无事就拌拌嘴儿,拉低着相互的智商。
江陵王凤璟霖忙着安排辽城内外事物,看着小六儿和杜先生几人短的时间就盘活了辽城内外民生和市场,安排了戍边军人的供给,他顾不上惊叹,赶紧的拉出自己的大儿子凤骥昌,交给了孙叔杨先生带着,一起跟小六儿他们后面学习。
凤骥昌自打燕京重伤预后,留下了瘸腿的残疾来,他曾经鲜衣怒马,章台扬鞭,哪里能接受这样的重挫。但闭门不出一段时日后也就认了,毕竟比起吉霖王的世子凤骥晟,他还活着不是吗?
他重拾经书,但偏重经济一事,诗词书画沾也未沾。瘸着腿谈诗论画,想着也极为违和不是?王妃抹着泪把王府的经济账目都交给他来打理,忙着做事,人就不会胡想瞎想了。
江陵王凤璟霖什么也没说,但看到小六儿短短时间所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经济民生一事认识的不足,原来执政者不能仅仅重武,还得考虑民生的重要性,这就是守土与治国的区别。
凤骥昌跟着小六儿,杜先生,安吉君,孙先生等人的后面,做着最基本的登记,账目盘点,项目策划和实施等事物,如同一个账房先生一样,一项项繁杂的账目,往往记的累累垂垂,累的他胳膊酸痛不已。他却好似发现了其中的博大精深,沉浸其中,乐不思蜀。
江陵王自然乐见其成,对于三儿凤集贤,他偶有时间过来看看,这个儿子精神的很,他也就懒得过问,给放他大假和小师兄在一起撕磨吧!哪怕能学点皮毛也好。
等到了第十一日,十万辽军都已安顿好了。朱陀大师终于出现了,他还正在打坐中,禅杖摆在身边,罗盘放在面前,上面已经被褐色的血迹糊了厚厚的一层,也不知道被喷了多少的血!如果不是因为了解,都看不出那血呼啦几的一摊,就是罗盘。
朱陀大师低眉顺目,神态安详,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境,伸手一触鼻下,已无气息,有人推了推,他晃动了一下,就似泥菩萨一样,仰面朝天的的躺倒,两腿还是盘着的。原来他已经死去多时,尸体僵硬了起来。
“唉!也是痴人,埋了吧!”小雨儿叹息了一下,转身离去。
玉昆山,一处山间石殿,“报告郑长老,十三陀长老的命牌碎裂了!”一位守着深殿的老者俯首向座上的一长须老者报告。他是专门看管玉昆派重要人物的命牌殿堂的执事,这日,正细细清扫卫生,忽而手边的十三长老命牌‘咔擦’无故碎裂,这是他当执事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吓的他赶紧过来报告长老们。
“嗯?不是说他去辽王庭办事去了?早就说不要惹红尘俗事,他偏偏不爱听。”郑长老无所谓的道。
“师兄!也不能这样说。咱们玉昆派久不走动江湖,快被世人遗忘了。这十三行走王庭,也是震我派的威风!他的命不能就此算了!咱们要找到凶手,不然玉昆就被人小瞧了去!”另一位和朱陀交好的徐长老有些不忿。
“好吧!那我来算算,看是谁取了十三的命!”郑长老叹一口气,他闭眼掐指扒拉了一会,“咦~,奇哉怪哉!这十三竟然是死于悟道!”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