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给送回去,置于离开原处下游一丈左右即可。悄悄看着什么人会找寻得到,万万不要露了痕迹。”
“是!”小林子有接过小竹筒子匆匆外出。
“岷哥,为何你会觉得这先生有问题?”窦月芦很是奇怪的问道。往来当初江湖人士多了去了,也没见到岷哥这样紧张过。
“这样,我问你,为靠着摆摊测字算命的人,一日会有多少收入?”
“一次两个铜板,一日就算十次,大概是二十文左右?”窦月芦面露疑惑。
“他到达了南津镇第一日,摆摊生意共计五单子,得铜板十枚,吃饭花了六枚。第二日得二十四个钱,花了十枚,第三日十六枚,花了十枚。第四日得二十,花十个。”
“岷哥,你记得这样清楚?但王先生这样每日里都是还有盈余的,不是吗?”
“那住店铺花钱几何?莲花灯一盏就是十文,三只多少?往来的车船几何?细腻的小竹筒子那里来的?蜜蜡哪里来的?摆摊半日,游逛半日,怎么没见过码头扛活的工人活的这样淡然?”
“还有他的一身衣服,莫要小看那灰扑扑的外衣,虽然好似十文钱一尺的粗布,已经洗的泛白,其实是新裁剪的,因为布的经纬里面夹了云丝,看起来丝丝泛白,触手软绵舒适,冬暖夏凉,经久不败。实为传闻里的潜丝,比上好的丝绸还贵。”
“啊?什么潜丝?没听说过!还有你怎么知道是新裁剪的?”窦月芦傻眼了。
“这还不简单!因为虽然布料看起来好似洗了多年后败色似的,但所用的缝线却是新的。总不会是旧衣服布料改制的。”李玉岷指点着说。“就说这潜丝吧!也是有典故的。”
“传说有一位当朝大夫归隐田园,过起了日日耕作操劳的生活,但其实他携带的财富,不敢落入人眼,就用这样低调的方式,享受以前积攒的财富。躲过了上面的一层层盘查,日后得以安然的终老。”
“以前,我家铺子做的是丝绸,我爹就有一件蓝色潜丝的外袍,他喜欢穿了坐堂看店,说不扎眼。”李玉岷回忆起久远的记忆,神色杳渺,回过神来,接着说道,
“其实不仅他身上粗布衣衫是潜丝,里衣和布鞋所用白色细棉,也是潜丝的一种,不易染脏污,贴身极为舒适,价值更是不菲,还有那从里到外,所用的缝纫针脚大小均匀,手法极为讲究,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大家针线房所出。”
“嘿!亏我还为了他走失了妻儿难过呢,却原来是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角色!”窦月芦一把拍着桌子,气愤的道。
“走失了妻儿一事,也许不是假的。毕竟谁都有可能会有奇遇也不一定呢!但不管他的来处是不是简单,现今虽然咱们这里看似已经为刘叔带人严防死守,也得防着被人混迹,暴露出问题来。”
“是!岷哥。”窦月芦的年级稍微小些,但流落乞讨的经历,早已使得这些孩子敏感起来。
“岷哥,有消息过来了,带湖城那里的。说是陆续有几位离开了带湖城,不知何处而去,其中一位就是摆着算卦测字摊子的,姓王。”小少年于欢子过来报告。
“带湖城而来?这样就明白了。大家警醒些,不要落了行迹,照常就可!”李玉岷忽然就明白了这人的异常之处,如果是出自姬长风将军的麾下,那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同时注意其他几人有无出现在咱们的地盘上,如果有了,时刻紧紧的盯住了。还有传令下去,各条消息传达改用三号线,交接间不要大意,全部用新的暗语,每日一改。如果暗语未及传达到的,不要露出任何的问题。”
“是!”几个小少年面色复杂的应下,各自忙着去了。
春江春水碧于苔,江口江花两岸开。一棹柳边撑雾去,片帆天外逐风回。
三月底,四月初,南津镇外的码头之上,绿柳繁花,燕子斜飞黄莺啼,华阳大地好似一片净土,往来商贾行船,小商贩子吆喝着穿街过巷,姑娘媳妇儿半掩粉面观景赏花,年轻的书生们呼朋引伴,吟诗作对,斜眼略过青春少艾们曼妙身影,好似繁华一如当初,当然这一切如果忽略了那多数人的面色有些枯黄的饥脮之色的话。
一位身姿窈窕,身着一袭绯红修长合体的下开长叉的交领襦袍,半掩半露着粉色的丝光百褶春裙,云鬓斜簪了一朵单瓣粉色茶花的少女,手里拎了一只纤巧的竹篮,里面放了些丝线荷包等物。
女子轻挪莲步,袅袅若云,身姿优雅的下了一条艄船,她回头望向身后船只,眉如远黛,目若流光,白皙粉嫩的瓜子脸上,高挺鼻梁如悬胆,不大不小的口唇如涂丹。她微微一笑,春江失色,声如黄莺枝头啼鸣,檀口轻启叶有兰芳,“叔,我去去针线坊就回!”。
“嗙!嗙!”码头上陆续的停船因美人回眸一笑,多少人看的目瞪口呆,失了魂魄,忘记控船,各船儿头尾相撞,响声不绝。
“哎哟!公子,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船堆里响起来。
“没事儿!别拉着我,耽误了我看美人儿!”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俊美不凡,他不由踮起脚尖,望向岸上袅袅而行的美人,心神摇曳。
“夫人可是交代了奴才,要照顾好公子,再说了,美人蛇蝎,万万不可迷恋。”小书童好似背书一样,重复着说道。
“好了!怕了你了。”书生用手里的纸扇敲了敲书童的头,不以为然的道。
船只靠岸后,书生大步跨上河岸,顾左右而言他,眼神时不时的撇向美人儿去的方向。
“哎哟!”忽然一辆马车极速驶过,前面缓行的美人儿一个躲闪不及,脚儿崴了一下,眼看就要倒地。
后面跟着的书生一见不好,赶忙大步窜上前去,一把揽住绊倒的美人儿,闪过疾驰的马车,“怎么驾车的?差点撞人了知不知道?”气愤的小童儿对着已经扬尘远去的马车跳脚大骂。
“姑娘没事儿吧?”书生揽住美人儿站稳,赶紧的问道。
“哦!”美人儿拂了拂胸,面色惨白,强自镇静了半晌,“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没事儿!”
小书童帮着把散落一地的针线荷包等物捡起,收入篮子,递给那美人儿,“姑娘在外行走小心些,这人马纷乱的,安全第一。”
“是!谢谢哥儿提醒了。”那美人儿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慌乱,敛衽向着书生施礼道。“今日亏得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得以平安,不知公子去向何处,也让小女好回报一二。”
“呵呵。。。小生游学至此,正因为地生人不熟而发愁呢!得遇美人,哦,不,得遇姑娘也是有缘,若是姑娘有时间,能否为小生做一日的向导?”
“这?当然是可以的。今日已经过半,怕不能领略南津镇的美景了。不知明日公子是否有安排?”美人儿迟疑了一下说。
“行!明日在下也是有时间的。学生和小童落脚于云客来,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书生回礼道。
“小女姓阮名林。明日辰时见如何?”原来这位美人儿就是阮清的姐姐阮林。她前往南津镇的针线坊铺子时,不想就遇到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