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芒闪烁后,窦月栀出现在一处绝壁之上,上有天雷滚滚,下有黄泉滔滔。邪风恶雨,兜头一阵阵的浇灌而至。
窦月栀毫无准备,一个踉跄,差点儿就倒进了黄泉深渊里去。她立即凝神聚气,力灌脚底,好似小树一样,深深扎根在了绝壁之上,随即放低了重心,轻轻坐下,收起五感,垂眉敛目,就地吐纳。
这一闭眼凝神,气息运转三个周天,才发现,兜头灌下的风雨携带了大量的云雾般浓郁气息,顺着吐纳进入丹田之内,壮大了她的筋脉,扩展了气海。
窦月栀不由大喜,难道这就是世人传说的机缘?她一步步的运转着气息,渐渐的流畅起来,五感慢慢的外放,感知着周围发生的情况,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好似看到了一双巨大的手在她的眼前手指交叉,飞速的结着奇怪的手印,那速度就如滚滚车轮一样,急速飞驰,看不清楚。
伴随巨大的轰鸣声充斥天地间,嗡班则尔萨垛吽,每一音符都似乎重锤狠狠的捶打在了她的筋骨之上,直震的她血脉喷张,气血逆流。窦月栀嘴角溢出一丝鲜红,胸腹间翻涌着恶逆之感,兀自强行压下。就如逆水行舟,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小船儿颠簸中几乎翻覆。
不知多久过去,窦月栀的七窍流血已经渐渐凝滞,气息运转渐渐流畅起来,翻覆变化的手印结,在她眼前好似慢动作一样,使得她已经可以模仿使来,四处冲撞的气息被结印梳理通顺,就如小溪归于河流。漫天轰鸣的奇异声也渐渐温和下来,和着手法的结印,梳理着她的筋脉和气海,万流朝拜,海纳百川。
渐渐的风息雨停,云开雾散,黄泉碧落,如一泓镜湖,倒影着蓝天云影,人与天地间渺如草芥。
窦月栀抖了抖衣服,站立起来,全身上下的把关节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后,肌肤微微泛光,举手在眼前,双眼凝视,居然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掌微微透明,骨节凝实,每一寸肌肤都似乎很大的不同,充满了坚韧之感。
“恭喜你,孩子!通过了第一层的考验。”苍老的声音,温柔的响起。
“哎!前辈,你是谁?这又是哪里?”窦月栀不由出声问道。
“来吧!答案就在九层之上,我在那里等着你!”一阵风刮过,窦月栀眼前景色一变,忽然自脚下镜湖面生出一阶阶白玉石的梯子,渐渐高到云端深处,不见尽头。
“去?还是不去?”窦月栀不由的心下疑惑,自己来时,只说去去就回,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是想回去,也不知退路在哪里。
好似四处的景致知晓了她的心思,脚下的镜面忽然一声细小的咔擦声,湖面裂开了一条细缝,就如寒冰咋破,随即“咔擦!”“咔擦!”脚下的湖面渐渐裂缝越来越多,就连落脚之处也开了裂口,长发被微风带起,一缕居然断在了裂缝间,随风飘落。显然这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走就走!”窦月栀一身冷汗,无奈抬脚踏上了白玉阶梯,才发现自己居然身轻如燕。她使劲往前飞窜而去。回头一看,身后的景象破损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沿着白玉阶梯向上飞奔。
不知奔跑了多久,白玉阶梯的尽头,终于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渐渐脚底踏上了柔软的草地,绿树繁花越来越多,花香果香充斥了口鼻,眼前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就是那千年灵芝、万年朱果比比皆是,甚至不经意见脚下踢到的就是已经化形娃娃模样的人参也遭逢了若干。
窦月栀咋一看,欣喜不已,但这地方实在诡异,有道是事出反常比有妖!到底是幻影?还是诱惑?她伸手扶起踢翻的一棵人参娃娃,又给培了土,口中念着道歉的话,再次前行而去。
“咦?居然不稀罕咱们?是不是土包子,不认识咱们的珍贵?”她不知被甩在后面的那些细小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是那些灵异的草药灵们发出的!
道路边的奇珍异草渐渐变少,路途也渐渐不似身后柔软的草地,变得崎岖起来。“哎哟!”脚下一痛,窦月栀薄薄的寝鞋被脚底下一块坚硬的东西硌痛,她弯腰捡起脚下的石头子儿,居然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定睛一看,才发现道路上满是或红或绿或是五彩斑斓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居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石,一块就是价值连城。
“这些不是我想要的!”窦月栀丢下了手里的石头子儿,继续前行。可是这滔天财富仿佛才是开始,越来越多的宝石,个头也越来越大,窦月栀却越来越麻木起来。她的心里惦念的是临走时候交代给阮清的那句话“我一会儿就回!”。自己被困在这奇怪的地方,要失信了。
不知多久,终于走过了金山银海,窦月栀来到了一处人烟渐渐稠密之处。
一处小院,几名眉目狰狞之人,抢了院子里仅有的几件家什,骂骂咧咧的出了院子,“姆妈”一声尖利的嚎叫,冲破了天际的乌云,一缕霞光射出乌云,落日,天际黑云四涌,刹那间淹没了那一缕霞光,黑暗袭来。一个不到成人腰际高度的小姑娘被人拎着扔出了小院子,“你爹娘死了,这里不是你家了!快滚!”
窦月栀忽然寒透骨髓,这一幕何其眼熟。那眉眼粗大,抹花了脸的小姑娘,不就是自己流落街头的时候吗?
小姑娘瑟瑟缩缩的沿着街角往前走,天黑了,寒风中沙沙的雪床子打在她的鬓角,破损的领子里,光着的胖脚丫子上,疼!心里好想喊爹!娘!你们不要走!我再也不说饿了!
走了两条街,小丫头无处可去,小脚丫子已经磨损的血淋淋的,又冷又累,她擎着泪,不哭!终于脚下一滑,砸到在了小胡同中,身上不再觉得冷,反而是热!热的好似落入了火炉子里。
窦月栀好似影子一般,就跟着小姑娘身后,没人看见她,也没人知道她。小姑娘倒在地上,她拉了一把,却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她身体,只好坐在旁边看着等着。
迷糊间,好像有人绊倒在她身上,“啊死人了!”
“去!什么死人!这个孩子好像被冻得不行了!幸亏咱们路过。”另外一个大些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嘶发烧了!咱们快点带回去,看看有没有救!”
“祥哥!咱们破庙已经收留了不少的小孩子了,再留,咱们也都得饿死啊!”
“嚎什么!就等到饿死再说!”那小少年不顾伙伴的哀嚎,抱起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破庙。
随后的日子,小姑娘每日里跟着小乞丐们游走于各处的城镇街头巷尾,为了讨一口吃的,遭了多少白眼和鞭打。但每每讨到吃的,都如获至宝的带回越来越大的乞讨队伍中分享。
窦月栀看着那再也没洗干净过脸的小姑娘,咧着豁牙递给伙伴一口饼子的样子,不由的微微笑了。这是她人生之中温暖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