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来到分配的住所,是一件小木屋,本来是与彭沐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在这里住,在赵侈软磨硬泡下,那个兄弟同意和赵侈交换床铺。
彭沐去宗门里供弟子疗伤的医馆上药,赵侈的衣服尺寸不大对,所以魏然一个人在小木屋换好纯白色,间以黑色线条的宗门衣服,好好洗了把脸,魏然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发现自从锻体二重之后,自己仿佛成熟了很多,或许是不曾穿过如此好的衣服,感觉自己颇有几分帅气。
关好的木门被一阵风吹开,红衣女子的红裙翻飞,魏然双手抱拳道:“弟子参见程长老。”
本来善妩媚以调戏这些刚入宗的弟子的程芊儿却一副不想搭理魏然,将手中的一个包裹甩在木屋的桌上,简单道:“这是考验第一的奖品,还有王管事送的一套衣裳,下午去听风山典供奉那听候。”
言罢便回身离开,丝毫不给魏然一点好脸色看。
“程长老留步,”魏然取出王叔给他的衣服,把包裹推送回去,“希望您能帮我把药丸折价成钱财,补偿给董师兄家属,既然长老不觉得我配得上第一,武学我也自是不好修炼,魏然感激董全师兄大恩,日后定有所报,魏然有过,但无愧。”
程长老美目微睁,这小子武功不高,脾气倒是很倔,有心挫挫小子锐气,“你怕是自认为修不好五段武学才这样说的吧,要是你能习得大成,我就给你个报答董全的机会。为宗门捐躯的弟子,都会有同门往其家慰问,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说话算数,一言为定。”
“那是当然,丹药留着修炼用吧,五段武学远比你想的要难。”程长老走出木屋,什么都没有带走,其实她并不恼怒。
武者为扶弱死,死得其所。
董全在宗门素有名声,以后势必会有人因此寻衅,程芊儿便试他一试,看这孩子心性如何,暂时作为一个考察对象,去承担那个家族诸多才俊都不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叫魏然的孩子有点意思,程芊儿嘴角显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魏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对自己一开始很讨厌的董全师兄,有着非常大的愧疚,他宁愿自己去死,但也毫无作用,他只能好好的替他活着。
程芊儿走了一会,才有一个小胖墩小心翼翼的溜了进来,小胖墩赵侈拍拍魏然肩膀说:“刚才那个漂亮坏女人说的话,魏然你别放在心上。”
魏然笑了笑说:“程长老说得对,一个前途似锦的内门师兄,和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自然是前者更重要。不过,她觉得我学不会五段武学,我今天还偏要试一试。”
赵侈见魏然这样想,他也就放心了,看着接下来很要居住些许时日的小木屋,虽然不如家里的大,但却让人感觉舒坦,不像家里面空空的。
赵侈的目光集中在桌上的玉瓶和卷轴,赵侈便问:“咦,魏然,这就是听风谷考验的奖品吧。”
魏然点点头,顺势把玉瓶打开递给赵侈一粒锻体丹,道:“赵侈兄弟,很感谢你的帮助,给你一粒锻体丹聊表谢意,不过武学卷轴,宗里不许外借,我也没有办法。”
赵侈笑了笑本来打算说“这东西我要多少,我爹给多少”,但不想在如此坦诚的魏然面前秀什么家世,便接下了锻体丹,说道:“以后在楚华宗,我们都相互扶持。”
赵侈想着也不能总闷在屋子里,便带着魏然在这山上逛了起来。
他们这批新生全都在听风谷旁的听风山安置,听风山上有着外门最大的分堂海纳堂,主管外门经营,对外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对内培育弟子处理杂事,是宗门之本。
像这样的分堂还有七个,四属外,三属内,外门的除海纳堂外,还有外投的江湖人士所成的百川堂,类似于情报组织的黄雀堂,还有那些未进入内门,但确有一定能力的外门老弟子组成的白刃堂。
属于内门的三堂分别是雁荡堂,奉剑堂,楚华堂,赵侈故意说此三堂堂主皆至少化神巅峰境界,却一点不加介绍,可丝毫不见魏然有一点点想知道的欲望。
赵侈便厚着脸皮接着说,在七堂内外门之外,有内外长老会,外长老只是虚衔,内长老会,却是能影响楚华宗决策的重要组织。
魏然听着赵侈的话,但心思基本在看听风山的大好风景,是与荆门山别一般的景致。
魏然想到这里有点好笑,人啊,就是从一座山里,到另一座山里。
当赵侈知道的都说完了,只能无语的看着魏然看面前的景色,虽然漂亮,但至少也要看上一年呢,有我说的话有意思么?
魏然扭过头说:“赵侈,讲完了?”
赵侈木着脑袋,稍微垂下头已是讲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魏然哥,你真的对宗门内的厉害人事一点不感兴趣?”
魏然转着眼珠,认真的想了想说:“以前在我那个村庄,我总缠着一个有一葫芦故事的爷爷,让他给我讲故事。现在不怎么想了,我不能总听别人的故事,我想留下自己的故事。”
“那我就把你的故事讲到世人皆知。”赵侈哈哈笑着说。
“那可能你磨破嘴皮子,都不会有人听我的故事,不过,我没也打算让多少人听,只是单纯的想有个故事而已。”魏然自嘲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荒唐的话,也或许这个年纪就没有不荒唐的。
“我就想让天下人洗耳恭听。”声音里带着分冷气,魏然不回头就知道是彭沐,但他还是回头了,彭沐已经弃了拐杖,腿脚不灵便,口中却是少闻的戏谑。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也不可能猜到后世之人,在传颂最受后人追捧的“史家之绝唱”的《刀剑九州录,总会先讲到那几个孩子的对白。然后来开启那个纷纷扰扰但精彩至极的乱世。
《刀剑九州录有记,
“时神符十二年,江山安,盛世美,蜀王然同大将军彭沐太史令赵侈,初交于听风山阴。
蜀王然言原颇喜春秋故事,而今只愿以平生快意一书胸怀,侈言为之录,蜀王笑言生平付生平,故事有便已,将军傲谈生平付苍生,故事留人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