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寺在武林白道中地位崇高,他们虽然是僧人,但首先还是武人,对这种正不压邪的情况不满已久,早就想重开武林盟,选出新盟主统领白道共抗邪魔外道。以前苦于没有名头,现在抓到了葬魂宫右护法,怎么能不赶紧趁热打铁?
不过葬魂宫的右护法……
叶浮生想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赢血阎王之称的赵擎?”
玄素对他这样的情报掌握力颇为惊讶,毕竟葬魂宫的双护法与四殿主不一样,他们长时间都待在迷踪岭老巢主事,鲜少现于人前。关于赵擎,还是八年前的一桩武林血案让他扬了名,然而时过境迁,当年的受害者都已不在,现在还记得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正是。八年前赵擎出门历练,与黄山派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把那二十名弟子都杀了,人头送回门派耀武扬威。”顿了顿,玄素眼中流露怒意,“黄山派向其寻仇,可他仗着葬魂宫的势力竟然血洗黄山,满门一百四十三人,无一活口,从此就有了血阎王之名。”
赵擎此人,年方二十八岁,在江湖里只出现了一次,却犯下如此血案,虽然知情人已经不多,但如今旧事重提,再加上他葬魂宫右护法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想将其千刀万剐,血祭英雄台,做登上盟主之位的红彩。
端清开口道:“你觉得,太上宫该去吗?”
叶浮生挑了挑眉,目光投向玄素:“于理,应该去……于情,玄素师兄也应是想去的。”
玄素看着显,其实年纪只比叶浮生一两岁,因为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正式拜入太上宫,比叶浮生这么个才在近日扯关系进来的外户亲厚不少,所以这声“师兄”倒是当得的。
他是太上宫的少宫主,也将是第六任掌门。按理他在五年前纪清晏去世后就该继位,但是玄素自认履历不足、功力也不够坐镇太上宫,便在其他两位长老的协助下暂缓,五年来悉心习武,境界突飞猛进,但是到底没真正涉足江湖,眼界心胸都还不够。
坐井观,就永远只是井底之蛙,对于玄素来他现在最缺的不是武功,而是身为掌门饶眼界和手段,而这些东西若只是待在太上宫,是学不会的。
太上宫避世多年,恐怕这一次的请柬也是面子功夫大过实际意义,这一点连叶浮生个外人都能看出,玄素没道理会迟疑。他若是不想去,只需要打发了来人就一了百了,可他不仅将人留下,还特意来找端清这个师叔商议,其实就已经显露了心思。
他被叶浮生点破,也不恼,只是对端清歉然一笑:“玄素知道太上宫已无争名之心,但在武林立足少不了要做些事情,何况师父已故去五年,我却还不能成长到如他所愿,实在有负期许,这一次就妄念了。”
端清放下茶盏,道:“那就去吧。”
玄素一怔。
他虽然有事就来寻端清,但实际上跟这位师叔并不是很亲密熟悉的,交谈只有寥寥几次,其中两回还是被训斥禁眨
端涯虽然只有端清这么一个师兄弟,但是后者离开太上宫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在十三年前回转忘尘峰,然而不知为何,一直长居忏罪壁。在玄素的记忆里,只知道端清十年前曾经下山寻人,后来回转闭关,又于五年前端涯病逝时出关料理后事,压下宫中有异心的长老弟子,接着就回了忏罪壁,就连欺霜院都是被一直空锁,直到今年七月才搬过去住了几。
玄素跟端清接触不多,几次见面都觉得后者冷然不好接近,虽然他性格纯善对长辈恭敬执礼,但也识趣地不多去打扰端清,这次本以为会被拒绝,却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
他不清楚,叶浮生却再熟悉不过了。
端清的脾气,要差是真的差,好也是真的好。
差在于他面冷话不多,能用一个字解决的绝不买一送一,做事也向来干脆利落,只要是真的错了,就绝不讲情面,犯在他手上的话基本就一个字惨。
好在于他虽然看着冷硬,心却柔软,能听进道理也看得清人情,不一味固执,很有几分开明变通。
当年顾潇虽然总在他面前犯怂,但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倘若要商量什么正经事情,找师娘比找师父靠谱多了。
他笑了笑,拿起茶壶给玄素续了一杯茶:“既然如此,师兄可就要准备打点行装了。”
孰料端清也没打算放他清闲,转头看了过来:“你跟他一起去。”
端清拿定主意之后就没在若水观多留,又嘱咐了玄素几句,便带着叶浮生离开了。
他挑了山间路,树荫如浪,人迹罕见,显出岁月静好般的如画清幽。然而叶浮生虽是初来乍到,记性却很好,怎么看也觉得这不像是去往欺霜院的方向。
等到他们来到一处竹林间的空地,端清才留步回身,道:“不问我为何要让你去?”
“师娘做事,当然有道理。”叶浮生环着胳膊,“这第一嘛,应该是见玄素师兄初涉江湖,武功虽好经验欠缺,让人陪着比较妥帖……二来嘛,恐怕与我本身有关,是吗?”
端清颔首:“你体内的幽梦之毒已入肺腑,寻常外力只能暂时压制,并非长久之计。”
叶浮生眯了眯眼:“无相寺有办法?”
端清道:“不是无相寺,是这次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将聚集江湖上三教九流不知多少人物,其中的能人异士未尝可知,与其偏安一隅虚度光阴等着余生转眼过去,倒不如抓住每一个机会拼一把。
叶浮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多谢师娘提醒。”
“这一次武林大会,必定不会简单,需得谨慎。”顿了顿,端清道,“如今你已胸有沟壑,凡事不需我多话,这次我会让端衡长老带你们过去。”
叶浮生一怔:“师娘你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