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坐在那,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显得格外娇,听闻老侯爷问话,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忠叔手中拿着的那份圣旨,不甚在意地笑道,“祖父,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季王府更应该操心怎么退了这婚么?”
笑意中意味深长的促狭和自嘲。
她南宫荒名声,在盛京城可是真心不怎么样,季云深就算眼睛不好使,但是他当年盛名还在,可以,她和季云深就是两个极端,她有多么上不了台面,季云深就有多么高高在上受人崇拜。
加上季王府和南宫家不同,终究有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在,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没落了去,所以即使是如今的季王府,提亲之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过是那位公主殿下都瞧不上眼罢了。
她勾唇笑着,又补充道,“那位公主殿下,眼光可是高着呢!”
老侯爷闻言,突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讨喜,但是她这是被退婚退上瘾了么?!若是季王府也退了婚,她这辈子还想嫁给谁?
程泽熙也不甚赞同地摇头,“季云深那家伙爷我不熟,但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三皇子之流,他就是个黑心黑肺的,轻易别去招惹,吃人都不带吐骨头。”
盛京城公子哥们大多数游手好闲坐享家族荫庇,时机到了自然有一份清闲的肥差,但是季云深不同,他是实打实上了战场厮杀回来的,和他们这群公子哥一向没交集。后来伤了眼,更是深居简出,听性情也是越发怪异,就更没交集了。
但即使没有交集,他多少也知道,季王府不是什么好进的地方。
“无碍。”南宫凰笑意深深,她地格外笃定而自信,“那位公主殿下会去想办法的。”听闻,是个极其溺爱孩子的母亲,自然不会看着季云深来娶她。
“你个死丫头!”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老侯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拐杖打死她,“你还想被退婚么?”总觉得这次回来,比以前还泼皮不知道个好歹,女孩子家家的,一而再地被退婚,成什么样子?
虽然现在也不像个样子……
“皇帝乱点鸳鸯谱,我有什么办法……”南宫凰也觉得这事儿拿出去不太光彩,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程泽熙,“礼部尚书家的儿子……是谁?”
“什么?”程泽熙一下没反应过来。
南宫凰嫌弃地瞟他一眼,解释道,“昨日福管家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来找我,我当时累得慌,一下也没想起来这号人,就没见。”
闻言,老侯爷想起帘年总跟在南宫凰屁股后头的那子,愣了愣,面色有些奇怪,狐疑地看了眼南宫凰,对着忠叔招了招手,道,“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将圣旨摆起来”
按照规矩,圣旨都是要进了这祖宗祠堂供奉起的。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程泽熙道,“留在这用膳吧,陪老头子喝点酒。”
“自然。”程泽熙笑着道,起身目送着老侯爷离开,对待侯爷他一向随意中多了几分敬重,而后也奇怪地看了眼南宫凰,斟酌地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祖父离开前那狐疑的一眼,她看到了,这会儿见程泽熙也这般问,奇怪地又摸了摸鼻子,挑眉,“我应该记得?”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无奈抚额,宋杰那哥们要是知道南宫凰早就不记得他这号人物了,不知道作何感想。他很有些幸灾乐祸,出主意,“这两日,我组织一下,给你来个接风宴?”
南宫汇点头,又对着门外等候随侍的丫头招了招手,那丫头低着头疾步进来,恭敬道,“大姐请吩咐。”
“去暖云阁,让司琴带着我买的玉石过来。”
“是。”丫鬟低头领命退下。
程泽熙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最是喜欢收集玉石,所以……
“给我带的?”
“嗯。”南宫汇头,接着道,“去年无意间得到了一些,就给你留着了。”不甚在意的模样。
少女表情很平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被感动的地方,就跟她不记得宋杰时的表情几乎一样没有变化。
记得,或者不记得,她都坦坦荡荡。
少女眉目如画,斜靠着椅背,支着下颌轻松自在的模样,自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潇洒韵味。
巴掌大的脸,肌肤细嫩白皙能看得到细的绒毛,长长的睫毛翻卷着,在脸上投下弧形好看的阴影。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三年前,她朗朗一笑,道,“生辰之后,明日快乐。”
满城礼花绽放绚烂璀璨里,她的笑容惊艳了一整个夜空,温暖了他往后余生。
季王府。
和南宫凰猜测地一样,赐婚的圣旨一宣读完,太监还未离开,季云深的母亲那位温宪公主就已经勃然变色!
南宫凰!?
南宫家的女儿何德何能能入了她季王府的门槛?
更何况还是刚刚被三皇子退了婚的,哪里配得上她的儿子?!
震惊盛怒之下,公主殿下谁都没有商量,甚至压根儿没有过问边上接了旨连表情都没变几分闭着眼站着的当事人季云深的意见,立刻沐浴更衣,换上朝服,直接随着传旨太监一同入了宫。
必是,季老王爷看着风风火火阻拦不及的儿媳妇,摇了摇头,皇室的用意还不明显么?圣旨都下了,还想如何扭转?
再看孙子,握着圣旨淡淡站着,和以往并无区别。不由得暗中欣慰地点零头,道,“你可认识那南宫姑娘?”
“不算认识,只是有所耳闻。听闻……是个真性情的。”手中圣旨触感熟悉,内容却着实有趣,皇室的鸳鸯谱点地……用意太过于明显。
他闭着眼睛,唇线抿地有点儿紧,老王爷习惯了他这些年来的喜怒不行于色,倒也没再多问,只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季云深真性情……么?
这个形容词倒是用得格外的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