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妻见面,该是什么样子的?
南宫凰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北齐国民风虽然开放,但是有身份的女子若是已经定了亲,大多都会深居闺阁之中准备嫁妆待嫁,就连私塾学府都不会去了,如她这般堂而皇之出来和几个男子喝酒的,着实是不多。
可能屈指可数。
而如今,她还被这位新晋未婚夫抓了正着,此刻,这位季王爷正坐在她的对面,对她,久仰。久仰什么?这话客套的……难道还能久仰她昔日盛名么?
南宫凰暗笑,倒了酒递过去。
她眉目清朗,五官单看并不是特别出色,可是结合在一起,却又显得格外惊艳,她的瞳孔比常人颜色更淡一些,看上去似乎云遮雾绕的看不清晰,眉眼总爱微微挑起,嘴角勾着,似笑非笑。
这一些季云深看不到,他只是感受着落在身前的杯子,端起来,闻了闻,道,“本王不喝酒。”罢,又放下了。
姿态优雅,一举一动尽皆沉稳有序,根本不像一个盲人。
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喜怒。
南宫凰斜睨了一眼姬易辰,姬易辰赶紧带着点讨好地对着南宫凰笑笑,从善如流地从季云深面前拿过酒杯,又给他倒上了茶,笑着道,“我喝……我喝!”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就那么听话呢?方才,分明看着那眼神,就有些胆怯和瑟缩……下意识就打起了圆场。
那眼神,怎么呢……没有力度的轻瞥,却像是蛰伏在丛林深处舔着爪子的某种动物,那爪子,在深夜月色下,泛着森冷的银白光芒。
这会儿看,却又觉得一如既往带着不甚清醒的迷蒙感,三分凉薄,三分邪气,三分恣意,还有一分,融入了骨血的骄傲。想来,是自己的错觉吧,一个出了名的纨绔,怎么会有那种血海里厮杀过来的眼神。
因着季王爷这尊大佛在场,这几位在盛京城里横着走的纨绔们,都多多少少收敛了许多,就连对着三皇子都怼怼地的程泽熙,也尊重了许多。
毕竟,一个是因着出生,一个却是生死血肉里的赫赫战功。
“司琴,去,给季王爷布菜。”南宫凰见季云深自始至终沉默着喝手中那一杯茶,喝得极慢,从未动过筷子,想着他眼睛终究不好使,便吩咐道。
“不必。”司琴刚点头,还未出声应下,对面,沉默寡言的年轻王爷便出声阻止了,还是那音线,听不出喜怒。
有些尴尬。
司琴跨出去半步的脚,又悄悄收了回来。
姬易辰心中懊恼,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季云深会在乎这个圣旨赐婚的媳妇?心中腹诽,面上怏怏笑着,“南宫大姐有所不知,季王爷出门在外一般都不吃东西的。”
南宫汇点头,没再话,回头对着身后司琴道,“你自己去楼下吃点,把司竹也叫上。喜欢什么就点,告诉掌柜的账算在程爷头上。”因着姬易辰和季云深的到来,司琴他们便是坐不下了。
“好的。”司琴朝着众人微微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姬易辰的意料之外,厮丫鬟们一般都是站在主子身后的,即使不需要布菜,也是没有资格同桌或者离席自行用膳的,以防主子们有什么需要伺候着的。再看那司琴,对此格外习以为常,想必这对她来是常事,当下笑着道,“南宫姐对下人真好。”
南宫凰摇摇头,“司琴司竹是家人。”
言下之意,便不是下人。
“呵!”有淡淡嗤笑声,很不合时邑响起,在这闲聊都略显拘束的饭局上,本还战战兢兢心翼翼吃着的宋杰瞬间抬头看向那敢于打破这季王爷营造的压抑气氛的勇士。
是那南宫凰进来后都不曾如何话的,不太相熟的男子。
他又笑了声,笑声满是嘲弄和鄙夷,也不看任何人,就自顾自着,“对待下人这件事……谁都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的姬家。”
呃。
这火药味很重啊!
再看面色不愉,忍着不愿发作的姬易辰,似乎方才姬易辰见到这人面色也不好。她悄悄凑近身边程泽熙,咬耳朵问道,“这人是谁?”
程泽熙叹了口气,以同样的低地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回道,“你这是全忘了么?这是布政司家的儿子,赵元勋啊!”
啊!南宫凰恍然大悟点点头,联想到方才上楼前程泽熙告诉自己的,姬家家主娶了布政司的女儿,听闻那女儿和这赵元勋也是一母同胞,年龄相近,想必在姬家待遇并不好,才导致这两人互看不对眼。
姬易辰不话,没有发作也是碍于季王爷在场,自己又是来蹭酒的,砸了南宫荒接风宴,终究是过意不去的,只是面色显而易见的很不好。
边上白兔安子皓悄悄拉了拉赵元勋的衣袖,悄悄了句,“赵哥……你喝醉了。”
南宫凰这才注意到,赵元勋的确带上了微微的醉意,估摸着方才所有人心翼翼不敢喝酒的时候,他一个人闷声喝上了……
裴少言哈哈一笑,从他桌上拿过酒壶,晃了晃,发现已经空了,心下懊恼,这子平日里也不贪杯,怎么一遇到自己那姐姐相关的事情,就糊涂了呢!季王爷面前,那容得你放肆?
气压实在有些低,他就是个粗人,受不得这气氛,突然灵机一动,大手一挥,嚷嚷道,“你们吃!赶紧吃!没酒了我去拿酒……”着,赶紧低头跑路,慌不择路的模样仿佛身后有野狗在追……
见状,一直如坐针毡如履薄冰的宋杰也低着头唰地一下站起来,低声了句,“我也去拿酒”,也跑了……
一顿接风宴,吃成了受刑饭,南宫凰看着对面面无表情一切如常安安静静喝着茶的季云深,“好好地接风宴,被你们搅和了。罢,如何是好?”
挑起的眉梢,邪肆而狂妄,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姬易辰一震,就是这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