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俊美清朗,有些妖异的面容没有半分女气,紫色锦缎华服,手中一把碧玉骨扇在这深秋季节有些不伦不类的奢华感,他含笑站在楚清雅身后,重复道,“我赌,不退。”
姬易辰。
和季王爷形影不离的人。
楚清雅伸长了脖子朝后左右观望了一圈,没见到人,黑压压的人头挡了太多视线,她又踮起脚张望,还是没见到,急了,“他呢?”
姬易辰将她拍在桌子上的玉佩拿起来,对面那男子急了,伸手就来挡,“哎!你……”楚清雅他不认识,但是姬易辰是谁他还是认识的,挡了一般,身边人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服,他猛然清醒过来,恹恹地收回了手。
姬易辰瞥他一眼,见他识相,便也未作声,将玉佩递给楚清雅,道,“您这么出来了?这赌局,何时能受得起您的玉佩?”
皇家玉佩,若是出现在皇室之外的地方,那是杀头的大罪。
“本!……我问你呢,他呢?”楚清雅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什么赌局,揪着姬易辰一脸紧张地问,“他真的要娶南宫凰?”
这问题问得暧昧又有深意,边上围观群众都悄悄伸长了耳朵听着,眼神却是看看地不看他们,嘴里打着哈哈地低声闲聊,聊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程若璃下来的慢,她前几日在夕水街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名声很是受损,所以回了马车带上了面纱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一见姬易辰,愣了,悄悄后退了一步,不心踩到了身后饶脚面,那人大叫一声,“啊呀!你心些我媳妇刚做的新鞋!”
那动静在一片刻意放低聊交谈声中有些醒目,姬易辰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蒙着面纱的程若璃,没认出人来,不过越过人群见到了程家标记的马车,顿时将楚清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猜了个大半,嗤笑一声,回头对着楚清雅道,“出去再。”
转身走出一步,想起了什么,又对着那摆设赌局的男子道,“记得,将我赢到的银子全部送到季王府,交给季云深,就……这是本公子送他的大婚之礼。……若是被本公子知道你少了一个子,心你的狗命。”
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楚兰轩和程家那点子破事,他没兴趣。
“等等!”楚清雅在后面跑追着,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了,“姬易辰!你等等我!”
姬易辰终于停了脚步,却未转身,只是回头看她,啪地一下打开了骨扇,扇地缓慢又优雅,无奈地摇头,“您您,怎么就被程家那丫头当枪使呢?”
楚清雅弯着腰喘气,也不跑了,隔着这么四五步的距离,大声问道,“姬易辰,你倒是同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王爷会娶南宫凰?”
他用一锭金子赌季云深不退,还那是他给季云深的大婚礼物,若这世上还有谁最了解季云深,便一定是姬易辰。
他如此笃定,就代表了这是季云深的意思。
这才是楚清雅最在意的地方,现在被谁当枪使她根本不在乎了,也不想去在乎那赌局是不是有心之人为了她可以设的,她只想知道季云深的意思!
一国最最得宠尊贵的公主,从国宴一见就已倾心,为了季云深做尽了万般放低了颜面姿态的事,只为了季云深能另眼相看。她做了多少年,姬易辰就在季云深边上看了多少年。
这个丫头,早就成了贵族千金背后津津乐道的“不要脸”、“倒贴”的女子。
聪慧睿智,足以讨得冷心冷情的陛下欢心的公主,却注定无法讨得季云深的欢心,这场感情的角逐里,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一败涂地的结局。
“你话呀!”见姬易辰许久不话,楚清雅急了,上前几步,催促道。
“毕竟是圣旨赐婚,他不可能退婚的。”他搬出了最简单的答案,眉眼之间是感同身受之后的不赞同,“您知道的,陛下不会允许你嫁进季王府。若是允许,这赐婚早就该在您手里了。”
陛下非常疼爱这位女儿,但凡得了好东西,都会给她送去,这些年却任凭她如何闹腾哭泣,都不愿意许这婚约,态度何其明了?
“那我便毁了这婚约!”她仰着头,极其认真而霸道。父皇不同意,她便继续缠,等到人尽皆知她非季云深不嫁之后,她倒要看看谁还敢娶她!到时候,她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父皇便也就同意了。
只是,在这之前,季云深谁都不能娶!
“公主!”姬易辰皱眉,压低了声音,唤她,“不要胡闹!”
“胡闹?你也觉得本公主是在胡闹是么?!”
“您以为,想要毁了这圣旨的只有您一人么?”他见她疑问的表情,也不卖关子,解释道,“还有南宫大姐。在这桩婚事里,不愿意的是南宫家,而不是季王府,季王爷已经承诺,季王妃的位置属于南宫大姐。”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您休要胡闹,若是真的毁了这圣旨,季王爷便真的,厌了您了。”
脸色一白,楚清雅愣愣往后退了一步,姬易辰下意识就要去拉她,被她一把挥开,楚清雅突然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一般,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季王妃属于南宫凰……呵呵……就这样还只是因为赐婚……巴巴着去见了人家给了这滔承诺……”
她抬头,看着姬易辰,惨然一笑,笑地比哭还难受,“姬易辰……你,到底是看他欢欢喜喜娶了别人更痛呢,还是让他厌了我更痛……”完,踉踉跄跄转身就走。
姬易辰还维持着要拉她的姿势,下意识跨出一步,又怔怔收住。
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直到消失在了街头,才苦笑着收回了目光,呵……哪个更痛……那到底是看着您心心念念只喜欢季云深更痛呢,还是看着您被季云深韶遍体鳞伤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