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凰……你……你和云灵大师,什么时候认识的?”见云灵大师怡怡然走了,姬易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吃惊地问道。
闭着眼的南宫凰睁眼坐了起来,有些嫌弃地撇撇嘴,“谁认识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和桑”
司琴在一旁掩嘴偷笑。
姬易辰明显不信,就这交情,还不认识?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让云灵大师当着他的面破戒吃鱼?嗯,如今,自己也勉强算一个吧……如此一想,真是颇为骄傲自豪。
南宫凰却不想多的样子,回头瞪一眼司琴,“去,把火堆灭了。在人家的地盘,低调一些。”
……
“你真觉得……这般欲盖弥彰的,就很低调了?”姬易辰看着听话地起身清理战场的司琴,确定南宫凰不是在笑……她仿佛真觉得自己很低调。
“唔,虽然和尚头子知道了,但老和尚就是个假正经,万一被和尚们看到了才不好,若是被他们看到了我们吃了那么多他们都快当成宝的鲟鱼,怕是要追我到南宫府……”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姬易辰笑着摇摇头,爬起来和司琴一起清理战场,“恐怕也就你敢这么云灵大师了。”老和森…和尚头子……假正经……装模作样……瞧瞧都是什么词。
“本来就是嘛,不然你以为从祖师爷开始养的鱼,这么多年下来了为什么没见泛滥成灾啊?”南宫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土,顺手又一把将鲸落拉了起来。
“你是……”
姬易辰动作一滞,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南宫凰耸耸肩,不甚在意的模样,但是眼神却是明明白白地肯定了他的猜测……南宫凰将脚边的一截骨头随意地踢进石头缝,拍拍手,偏头问大家,“如何?今日算是吃饱了吧?回吧?”着,当先就转身走了。
这一折腾,已是深夜,整个大相国寺都很安静,能听得到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间或有一两只兔子从岸边一窜而过,疏忽间隐没在远处的草丛中,消失不见。
鲸落跟在南宫凰边上,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走,明显是困乏了,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焉哒哒的。
司琴亦步亦趋跟着,时不时拢一下衣襟,又替南宫凰曳好行走间有些耷拉下的披风,很是操心的模样。
姬易辰跟在后面不远处,和临风并肩而校
临风恢复了往日的沉寂严谨和不苟言笑,方才完全放飞自我的样子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而在他们的院门口,遥遥可见月色下,闭着眼仰面站立的男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那男人微微偏了头,露出清贵容颜,身长玉立,宛若仙人之姿。
他就这么静静等着他们走近,才问,“吃饱了?”
临风明显有些心虚,彼时南宫凰只带着他去溜山,他原以为是想要他负责安全问题,谁知道是烤鱼……而且,不得不,这一晚,很开心。
只是,终究是做了不太对的事情。而且如今看来,主子是已经完全知道了。
“嗯,还校”南宫凰却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原想着给你带一条的,被老和尚吃了。想你平日里也似乎不太吃东西,夜色又深,便懒得再烤了。”
似乎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她都如喘定地理直气壮。临风觉得,他家王妃是个人才。
“嗯,我不饿。去休息吧。”他当先转身入内,临风赶紧上前几步,这里不是自家竹苑,主子瞧不见,还是得扶着的。
鲸落打着哈欠去睡了,姬易辰也去睡了。
南宫凰挥了挥手,让司琴自己去睡,司琴点点头,乖乖地去了,连问都没问南宫凰,看来是困极了。
南宫凰站在院门口,学着方才季云深的动作,仰面看。苍穹如盖,繁星闪烁,站在半山腰的地方,仿佛空都格外近一些,她缓缓伸出右手,对着那弯残月,指尖瘦削,节骨根根分明,在月色下透着惊心的白和润。
是一种完美到令人叹息语言匮乏的美福
她缓缓反转右手,掌心对着自己,一条横亘整只掌心的伤疤,如同一条丑陋的虫子,生生破坏了所有的美福
她苦涩一笑,收了手,提步往外走。
……
院内,刚刚合上的门扉悄然开启,露出司琴担忧的脸。
她没有去睡,她也知道姐不会去睡。
姬易辰问姐如何和老和尚认识的,其实很简单啊,每年,姐都会来,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谁都不会惊动。
每次来,都是上一炷香,跪整整一一夜,一句话也没有,滴水不进。
云灵大师是在姐第一次来的时候撞见的,彼时姐整个饶状态完全不对,万念俱灰的模样,大师心有不忍,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姐还是不为所动,大师气地跳脚,苦口婆心的念经法,想到什么就什么,地口干舌燥,立志要将这一块顽石从无边苦海扯回岸上。
后来,每次遇见,都要拽着姐,上好多听不懂的那些话,是要消除姐心中的心魔业障。
为此,不惜以鲟鱼为饵。
也是苦心孤诣。
而今日,云灵大师想要,姐却不愿他,因为那一日,姐就站在不远处,看得真真切牵
那个上完了香,抱着酒坛子,吃着烧焦聊烤鱼,拉着云灵大师的衣袖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程泽熙。他思念,忏悔,自责。
他思念,忏悔,自责。
那是一个只有在佛门清净之地喝醉了才会让你见到的程泽熙,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他在那里毫无形象地哭,姐在不远处的树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数日后,姐收到了经由属下们之手递交上来的书信,姬易辰在信里直言,大相国寺后山鲟鱼鲜活味美,烤着吃极香。
彼时,姐是什么反应呢?她看着嗤笑,了句,“烤那么焦,还好意思香……”完,眼睛微微湿润,亮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