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异世的吴岫云很快就发现,小小的清秋阁简直就是李府里的世外桃源。
清晨,她在清脆的鸟鸣声中愉悦地醒来。起床后,便在院子里悠闲地喂了喂鸟,浇了浇花。经历过高考的洗礼,这样的闲适安逸真是美好啊!
吴岫云毫无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又活动下筋骨,打了一套军训时学过的军体拳。
三个丫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三奶奶她,这是魔障了不成?
吴岫云见她们惊得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大方一笑道:“我这身子太瘦弱了,锻炼锻炼会好一些。你们要不要跟着我一起练练,能强身健体呢!”
桃儿几个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这又是伸胳膊又是抬腿的,也太不雅观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不得把人羞死。
吴岫云可不这样想。别人的看法能有自己的健康重要吗?这原主的身体也太羸弱了,翻个墙都能把自己摔死。现在她接手了原主的身体,可不得好好经营下去吗?
这第三套军体拳虽然打起来不秀气,但练时间常了,不仅对发展力量、耐力和速度都有积极作用,还具有一定的实战功用。练熟了说不定今后还能防个身抓个贼,也不枉她上一世女汉子的名头。
做了些运动果然消耗了不少体力,吴岫云胃口大开,将一碗牛乳糖粳粥,一盘银丝萝卜饼和两碟子小菜吃了个精光。
桃儿不由得瞠目咋舌,小姐的饭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若是以前,小姐每道菜每碟点心都只会略动动筷便命人撤了。
如今海内升平,时人皆以奢靡为荣。世家大族一饮一食皆讲究一个“品”字。但凡入口的东西无不追求精致细作,享用的时候又无不讲究个安适闲雅。便是再好吃的东西也只能略沾沾唇,品品味,浅尝辄止。像小姐这样吃法,外人瞧见了怕是要被人笑作贪吃的村妇。
吴岫云哪里看不出她们的惊叹讶异,可她浑不在意。若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同,就强自压抑自己的个性和欲望,只会让自己成为那高几上清供的瓶花,很快就会失去原有的生机和活力。
她就是她。即使这一世她借了别人的身体,她还是不改初心。今后,吴岫云是她,吴佩芸也是她。不管是以何种身份示人,她都会遵从本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别人的侧目和非议从来都不是阻碍。
饭罢,吴岫云坐在桂花树下看书。守门的张婆子来报,说是一个自称三奶奶陪房的妇人来请安。吴岫云连忙说道:“还不快将人请进来。今后但凡是她来求见,你只管放她进来。”
张婆子连忙应了。须臾,徐姚氏急趋而入,见了吴岫云纳头便拜:“奴婢给奶奶请安。奴婢来迟,还请奶奶恕罪。”
吴岫云忙起身将她扶起:“徐妈妈实在不必多礼。咱们来日方长,总是拜来拜去得岂不累赘。桃儿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想必你们都知道我的性子,素来就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不若礼数上轻省些,也好落得两下里自在。”
徐姚氏羞赧道:“奶奶太客气了,真是折煞奴婢了。”
桃儿走上前一把挎住徐姚氏的胳膊,扭股糖似的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娘亲,小姐既这样说,您照做就是了。您这般规矩严整,女儿倒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徐姚氏唬了一跳,忙抽出手臂嗔怪道:“奶奶面前怎可如此肆意。也是奶奶好性,才肯这么纵着你。”
桃儿吐了吐舌头,退到一边嘟着嘴说道:“小姐自然是和气好相处。只是桃儿也不曾有片刻忘记自己的本份。平日里小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何曾有过一差半错。娘亲只是偏心,眼里嘴里就只有哥哥懂事。”
徐姚氏向来嘴笨,哪里说得过她,一时间张口结舌,没了言语。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与丈夫都是有嘴没舌的,大儿子也是钝口拙腮。偏偏生了这个女儿,自小就伶牙俐齿,他们三个归了包堆全算上都说不过她。
吴岫云见桃儿在她母亲面前含酸吃醋地斗嘴,一派娇憨小儿女情态,不由心生羡慕。越发打定主意要自立门户,也好让他们日日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
说笑了一回,吴岫云笑问道:“也不知徐妈妈可曾收拾好住处了?”
“早收拾好了,奴婢知道您昨日事多,不敢来扰。打今日起,奴婢便在奶奶您身边伺候了。”徐姚氏恭谨地回道。
“那倒不用,我日后自有差遣你的地方。你只管在家里候着,有什么事我再使人去唤你。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两件急事要托徐叔去办。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徐姚氏忙小心翼翼地说道:“但凭奶奶吩咐。奴婢一家身系于主,合由奶奶处分。”
吴岫云见她依旧一副战战兢兢的谨慎模样,颇有些无奈。只是人的价值观一旦建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吴岫云也不与她计较,直接说起正事:“徐妈妈想必也知道,我嫁过来时,娘家陪送了一处田地,一间铺子。不瞒你说,我除了这两处产业,再无长物。那是我立身的根本,实不敢大意。
今次急召你来,是想托徐叔查看一下这两处产业的经营状况。若是收益好,我自然是能放下心来。若是经营不善,自当早日想办法整析才是。”
徐姚氏连声应道:“奶奶所言极是。奴婢今日便让外子与犬儿往南郊走一趟,绝不敢耽误奶奶的正事。”
吴岫云笑道:“倒也不必这么赶。不若明日一早去,日落前正好能赶回来。一会儿我便遣人去和二奶奶知会一声,叫人明日早早地便套好马车备着。如此一来,岂不便宜。”
徐姚氏忙恭敬地应了。主仆几人又闲话了一回,自是不提。
第二日,徐大个果然带着儿子徐青山赶赴南郊。两人一路问一路寻,终于找到了三奶奶的两次产业。等办完了事回到李府,已是掌灯时分。徐姚氏一刻也不敢耽误,忙匆匆赶来复命。
徐姚氏满面焦愁,说是樱山脚下那处香蜡铺生意清淡。徐大个刚说明来意,毛掌柜的就叫苦不迭,直说入不敷出。又说,这家铺子他租来已有四年了,再有一年就该到期。若是租金不降个两三成,他宁愿不续租了。
徐大个也不敢应承,只得说要先回了主人再回复。
后来二人又往南,去了柴山脚下的柴村。谁知一问陈举人家的那块地,村里人都说早被山洪埋了,如今仍荒在那儿。徐氏父子听完唬了一跳,赶紧央人领过去一看,果然见那河边满地乱石杂草,一片狼藉,哪里还有田地的踪迹。
徐氏父子这下也慌了神,连忙赶回来通报。
吴岫云听完不禁摇头。她本就知道以吴齐氏的为人,自然是不会便宜了作为小姑的原身主。却没料到她竟然做得这么绝。这两处产业面上瞧着不算坏,实际内里却一个是没什么油水的鸡肋,一个是早已荒废的赔钱货。
原指望能有个自己的产业傍身,如此看来怕是要落空了。吴岫云有些不甘,她定要亲自看一眼才能算罢。于是说道:“事态严重,我需亲自过去一探究竟。你回去嘱咐一声,就说我明日要过去看看。还请徐叔和徐大哥再同我走一遭。”
徐姚氏自是应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