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大惊失色,心道不好,连忙将吴岫云和桃儿接出马车,试图护送她们离开这条巷弄。
只是可惜为时已晚,巷弄的两头,早已被一群粗壮的大汉,堵得严严实实。
徐青山悔之不及,只能死死地将吴岫云二人护在身后。他怒睁着双眼,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令权战的咆哮“你们是什么人光化日之下,何敢乃尔”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那些大汉一个个抱胸挺腹,铁塔似的站着。看徐青山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具尸首。
桃儿惊惧不已,但是想到还有姐需要保护,就赶紧拉住吴岫云的手,似乎这样,姐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吴岫云回握了一下桃儿颤抖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桃儿别怕!这里是洛京,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而且我觉得,他们训练有素,似乎不像是市井里的无赖。不定只是一场误会。”
吴岫云嘴上虽这样,心里已是叫苦不迭。要钱的流氓混混她倒不怎么怕,怕只怕这是些要命的刺客杀手。
她正想着如何向那些人套话,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那座院门洞口的院传了出来。“娘子不愧是大家妇人,果然胆略过人。却不知敢不敢进来话?”
徐青山急忙道“姐!千万不要进去!此人必定不怀好意……”
“徐大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还是识些时务吧!”吴岫云镇定地从徐青山身后走了出来。她昂着头,缓步迈进院,气势丝毫不输对方。
徐青山和桃儿赶紧跟上,护在她身后。
而那些拦路的大汉,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将马车赶进院里,关上了院门。
这个不起眼的巷,又立刻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安宁。
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一进院。院子里荒草丛生,显然是空置许久了。
院中石榴树底下的石桌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细观面容,却是生得浓眉大眼,方口直鼻。十足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位闻名北瓦的崔半仙。
只是吴岫云初来异世,又一直居于内宅,怎识得这些市井之徒。
她仔细认了认,确乎不是熟人。于是道“这位大叔,你认识我吗?”
崔半仙笑答“不识得。”
吴岫云又问“那我应该认识你吗?”
崔半仙摇头回“娘子是大家妇,怎会认得我们这些草莽之人。”
“那就对了。一定是你找错了人。不过我这个人气量大,如果你现在肯好好的把我们放走。我自然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吴岫云一面暗暗观察着周围的情形,一面侃侃而谈。
崔半仙哈哈大笑道“娘子话风趣,鄙人喜欢得很。就算是找错了人,又有什么打紧呢”
吴岫云不觉冷笑,这老狐狸倒是挺会装相。她顾自走到崔半仙身旁,在一只石鼓凳上坐下,冷声道“你们把我抓来,是不是那个泼妇县君的意思?”
崔半仙诧异道“哪个县君”
吴岫云斜了他一眼,心道你再装。“自然是令仪县君。难道不是她让你们来的”
“娘子误会了,我们不是令仪县君的人。”崔半仙正色道。令仪县君确实是个泼妇,害饶事可没少干,他们怎么会和她是一路的
“那你们究竟是谁”吴岫云有些不耐地道“大叔何不直言以告,免得我猜来猜去费脑筋。”
崔半仙淡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娘子有所不知。前几日,你们家三爷找了几个打手,将鄙人掳了去。可怜鄙人向来胆怕事,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惊吓。虽后来侥幸逃脱了,但这会子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所以你就把我掳来了”吴岫云皱着眉问道。这个李老三,好事想不着他的,坏事倒要自己替他受。果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诶怎么能是掳呢?有道是民不与官斗。鄙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掳掠官眷。应该是请,对,就是请。”
吴岫云呼了一口浊气,假笑道“哦那你们请我来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
崔半仙嘿嘿笑道“此事自然与娘子无关。鄙人只想弄清楚,李三爷所为,究竟是何用意……”
“那你们就去找他啊!”吴岫云脱口道“我可是连他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娘子莫要着急!我们这不是没别的法子嘛!李三爷最近又不常出门,而且他身边又有那么多家丁随从。实在不好……不好请嘛!”崔半仙嬉皮笑脸地耐心解释道。
吴岫云几乎要被他气笑了。这底下还有这么情有可原,又画风清奇的绑票事件。她都要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泪了。
“这么,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吴岫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如此,我回去以后一定替你好生问上一问。等我知道了其中情由,再派人送了书信与你,这事自然就解决了。”完站起身掸璃衣袖,拉着桃儿的手就要走。
那几个大汉却立时站到她当头,拦住了去路。
“你们给我让开!”徐青山两步跨上前,抬手便去推吴岫云身前的两个大汉。
谁知那两个大汉抱胸而立,站在地上跟生了根似的,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动。徐青山顿时犯了牛脾气,退后几步,大喝一声朝二人冲撞过去。
那二人也不出手,只对视了一眼,身子微动。
吴岫云看得分明,知道他们这是要移动身形,让徐青山撞个空。只怕他这样一来,定是要摔得头破血流。
吴岫云来不及细想,赶忙上前拉住他。巨大的惯性,带着她向前一扑。桃儿还来不及喊出声,吴岫云已重重地摔在地上,动弹了几下,没了知觉。
徐青山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他惊骇地爬将起来,望见桃儿哭喊着将地上的吴岫云抱在膝上,忽然觉得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
他闯祸了,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