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山门前一位长衣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一位长相俊俏法衣斜襟的束发少年相对而立。
“无患,自你幼时为师将你捡来已有一十五年,是时候下山了。”
老者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早晨,没想到当年几近夭折的婴儿如今已是长大成人。这实在是让人心生感慨啊。
少年跪在了地上对着养育了自己十五年的师父重重地叩了三首。
“师父的养育之恩无患无以为报,这三叩便当是无患临行前对您最后的报答吧。”少年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
“无患下山之后秉持真心寻找自己心中之道即可,凡事如尘,万事随心而行。”看着眼前刚满十五的少年,老者告诫道。
“弟子明白。”
随即少年便走下了山门。
望着离去的少年,老者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担忧。
“师兄,乱世当道,诸多道士皆是下山入世,这不是离上善若水的境界越来越远了吗?”老者身旁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问道。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至高的德行如水一般,泽被万物又不争名逐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也不与世人争执,至柔却包容天下。可是如今的天下还是当年的盛世天下吗?纵使包容了这样的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老者站在台阶上右手扶须左手靠背翻掌而立。
“师兄所言极是,想当年即使境界高如老君,身逢乱世也只能驾青牛出关。”那中年人也是摇头道。
“祖师的言行,我等无权妄自评定。至于无患,他有他自己的证道之路。”老者意味深长地拂了拂衣袖,便是径直走进了大殿。
此时山下的一条林荫小径上,无患看着四周的鸟木花草自顾自地走着。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个的全是彪形大汉,轻挥马鞭手臂上的腱子肉便如耗子般四处乱窜的那种大汉。
“喂,小道士,这兵荒马乱的,不好好在山上待着上哪儿去啊?”为首的那位大汉努了努嘴喊道。
无患看了眼那男子,便又看起了路边的花草。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好歹。”那大汉身后的一人骂道。
大汉见状则是摆了摆手制止,突然开口道:“小道士你对风水一事怎么看?”
无患看了看眼前的大汉,随即开口道:“风为元气,水为变化。这风水本为相地之术,乃道家玄女娘娘所创,注重的是天人合一。”
虽然无患说了一大堆,但是那大汉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看着无患认真的解答,那大汉便又是开口道:“我叫金大,是金家镖局的总镖头,我金家镖局本来财运亨通,护镖的生意也是络绎不绝。只是不知为何最近好像出了些岔子,我看小道长你境界颇高,能不能到我家里去看看?”
金大看了一眼无患发现后者并无动静,于是又开口道:“道长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解决麻烦,我一定重金感谢。”
无患好似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惊醒,然后开口道:“麻烦?什么麻烦?”
金大看着眼前迷茫的无患,也是脸庞一抖,好家伙自己说了这么久,这小道士竟然在发呆。于是他又将刚才的言论说了一遍。
无患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总镖头领路便是,不过钱财之物便算了。”
随即金大便将无患带上了马车,朝着金家镖局赶去了。
这金家镖局坐落在镇上的一处闹市,每天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因为就在镇上所以路途不远,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无患一行人就到了。
“道长,这便是我金家镖局。”金大对着刚刚下车的无患,指了指眼前颇具规模的宅邸。
无患看了看眼前这座建筑,又看了看四周的闹市人群,随即说道:“总镖头的门前倒是热闹。”
金大笑道:“那可不是,这附近可是镇上有名的商贾之所。”
无患没有回话只是在一旁仔细观看这建筑的飞檐,眉头一皱,不过众人并没有发现。
而后他又走进宅邸内的。指着眼前的天井说道:“这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这不大可能吧。”
金大不太相信自己的天井里会有“东西”,毕竟他们这镖局几十号人天天喝着这井里的水可是半点毛病也没有。
“金镖头要是不信可以派人下去看看。”
毕竟空口无凭,眼见才能为实。
于是金大便命金五系一粗麻长绳下到井内。
“老五,有东西吗?”金大对着井口喊道。
“大哥,这里头也没啥东西啊。”金五也是回道。
而就在众人打算把金五拉上来之际,金五突然喊道:“不对,不对,大哥这里边好像真有东西。”
“什么东西?”金大立马又俯身对着井口喊道。
“好像是只青蛙。”金五赶忙回道。
“青蛙?你看清楚了吗?老五。”
“不对,不对,这,这,这竟然是一只蟾蜍!”金五慌乱地叫到,他扯着绳子示意井上的人拉他上去,于是众人赶忙拉起绳子。
“蟾蜍,那就对了。”无患笑道。
“得金蟾者无不大富,金镖头这只倒有些例外。”
“什么例外?”
“传说世间曾有三脚蟾蜍,前世为妖,后被仙人收服,改邪归正,口吐金钱济世。镖头家里的财运亨通靠的就是这蟾蜍,只是那时它应该还不在井底。”
“不在井底?”
“镖头应该知道井底之蛙的故事吧:小小青蛙坐井观天,在茫茫大道中迷失了自己。这蟾蜍和那井底之蛙一样,迷失了自己的道。镖头之后的生意走势低迷实属正常。”
金大看着眼前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无患,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没想到自己路上偶然遇见的小道士道行竟然如此之高。
“道长真是神仙啊。”金大满脸佩服,显然解决财运问题的他此时特别开心。
“镖头谬赞了,不过是倚仗先人之法罢了。”无患摇了摇头说道。
见无患如此谦虚,金大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心里还存着刚刚无患带来的深深震撼。
“既然镖头的麻烦已经解决,小道这便离去了。”
无患对着满面春风的金大示意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金大见无患要走也是赶忙上前去送,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塞在无患手里说道:“道长,一片心意还望收下。”
无患看着手上的布袋,也没有推辞,径直地走出了镖局。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无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一座胡同。
这胡同及其窄,满打满算可能都只能站三个人。
无患扫视着胡同,像是找寻着什么一样,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胡同深处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
无患慢步走近,掏出刚刚金大给的布袋放在了他的跟前。
“道长这是?”那乞丐见无患竟然把这么多钱给他十分惊讶道。
“先生,应该是闹市那座宅邸的旧主吧。”无患淡淡地说道。
“道长怎么知道?”那乞丐十分诧异。
“先生取了这些钱财便是,其他的事情以后自然会知晓的。”无患说罢,也是转身离开。
他沿着大街一直走着,仿佛又回到了那种悟道的状态。只是在经过金家宅邸时,他饶有深意地望了望那屋顶的飞檐,只见那飞檐的指向正是刚刚乞丐所在的那条胡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