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如人高的荒草丛开始胡乱地摆动,草与草的间隙貌似闪烁着若有若无的黑影。
冯良缓缓地挪向张天的身后,探出脑袋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荒草丛。
咻!
咻!
咻!
杂草摆动的动静越来越近大。
渐渐急促地呼吸声,疯狂冒汗的手掌。
不知为何此时的冯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自觉的将身体往后缩但眸子却始终盯着那里。
“啊!”
就在那黑影即将走出草丛之时,她突然捂住眼睛大叫了一声。
伴随而来的是无患和张天的面面相觑。
……
“喂,我说你好好看看那到底是啥再叫行吗?”
张天一把拉开冯良捂着眼睛的手,一阵无语。
冯良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大老鼠……
“咳咳。”
冯良的样子颇为尴尬。
而无患则是走上前去,拨开草丛只见地上平白无故多了一张纸钱。
“这是什么?”冯良憨憨道。
“纸钱,那个人带来的纸钱。”无患开口道。
“那他为什么不现身啊?”
说到这里,冯良便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人被阴司带走了……”无患无奈道。
“阴司?”
一向待字闺中的冯良对这个词语也是颇为陌生。
“就是无常,阴差。”张天解释道。
“小道士,这纸钱上写了什么?”
无患递过纸钱,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马”字。
“马?是叫我们跟着这匹马吗?”张天接过纸条,缓缓走近那匹黑马。
“嘶……”
只见那黑马开始倒腾起马蹄,并在原地打转。
“它示意我们上马!”
张天拽过缰绳便是一跃而上,而黑马便又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冯良和无患也是赶忙追去。
那黑马疯了般从黑夜一直跑到破晓,终于是在一个峡谷停了下来。
长时间的奔跑耗尽了这两匹马的生命力,它们瘫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没一会儿便是失去了生命特征。
好马认主,当视如己出……
张天此刻终于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阴风寨。”冯良指了指峡谷上飘荡的大旗说道。
“过去看看吧。”
张天也是开口道。
“这里的人好像都走空了。”
看着满地狼藉和布满灰尘的家具冯良苦笑道。
“唉,眼下去剑南要紧,看来这件事只能先放一放了。”张天无奈道。
无患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千里外的吉水此时已是兵临城下。剑南节度使陈安与童天的镇关君分别驻扎在西门和东门,而南凉妖兵则与连迪里应外合抵挡着这股强大的力量。
“节度!又有一队人马从秦关出塞了!”
一快报探子飞速跑入府内。
“知道了!你下去吧。”陈安满面愁容道。
“大师,您说的破局之人到底在哪啊?”
陈安看着门外,脸上写满了焦急。
经过连日的赶路,无患等人终于在三天之后到达了剑南城。
“终于到了,这几天连日赶路都快累死我了。”冯良抱怨道。
“话说都已经到了剑南,我们可以分开了吧。”
张天看着眼前叫苦连连的冯良嫌弃道。
“你这人就这么想要我走啊。”冯良生气道。
“冯姑娘多虑了,只是这一路上的凶险你也是看到了。大侠说这话其实也是为了姑娘你好。”无患连忙解释道。
“谁说我是为她好了,我这是实事求是罢了,带着个拖油瓶实在是累得慌。”张天故意提高调门说道。
“哼,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你张天怎么见到陈安!”
冯良此时已是被张天激怒了。
“陈安?冯姑娘,你认识剑南节度使陈安?”
听到冯良的话语,无患赶忙问道。
“当然!”冯良得意道。
“能否请姑娘引路,我们有要事告予陈安节度。”无患请求道。
“要我引荐也不是不行,叫他求我。”
冯良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张天。
“你别说了……”
无患刚要开口就被张天打断了。
“大侠,还望以大局为重。”无患抱拳道。
……
三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看张大侠好像不想去,那我就只好走咯。”说罢,冯良便是转身要走。
“等等!”张天突然开口道。
“冯姑娘,请你带我们去剑南府。”
张天紧咬着牙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个脸色真叫一个臭啊。
“算你识相。”冯良笑着,便是向着城内走去。
张天十分不爽的跟在后面,无患则在一旁笑着。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三人便是来到了剑南府。
“喏,这里就是剑南府了。”冯良指了指眼前威严气派的建筑说道。
“说吧,怎么进去?”张天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等着吧你。”
只见冯良将腰间的玉箫取出递给那守卫,嘀嘀咕咕了两句后便又是走了回来。
“好了?”无患疑惑道。
“嗯,等着吧,待会就有人来接咱。”冯良自信地说道。
果不其然,约莫四五分钟过后,那进去通报的守卫便是小跑着出来,十分恭敬地将三人请入了府内。
“冯姑娘,好久不见,大师他还好吗?”
一个衣冠楚楚看着颇具亲和力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那老头好着呢。”冯良打趣道。
“哈哈,这两位是?”陈安问道。
“小道无患,这位是我的同伴张天。”无患抱拳道。
“不知二位有何事相商啊?”陈安笑道。
“我二人此次前来是想劝节度收兵吉水的。”无患开口道。
“收兵?凭什么?”陈安不屑地说道。
无患见陈安未理会自己,便是开口道:“节度承蒙皇恩,镇守一关。不为圣明除去贼臣盗将已是愧为人臣,如今还领兵圈地掀起国难屠戮苍生,实在是枉入人道。”。
而一旁的冯良则是看呆了一般。
“枉入人道?这是你一个道家子弟说的话吗?你们不是信天吗?哈哈。”陈安并不生气反而嘲讽道。
“顺应天道,不代表不恪守人道!”无患反击道。
“哦?小道士,你师父是?”
陈安脸色微变突然问道。
“龙虎山张天师。”无患缓缓说道,脸上依然是那么的敬佩。
“诸位这边请,陈某有要事相商!”
看着态度突然一百十度大转弯的陈安三人皆是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们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在陈安的带领下三人经过弯回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十分静谧的小馆内。
“陈节度不知这是何意?”无患疑惑道。
“我终于是把你们等来了。”陈安高兴地说道。
“什么意思?”张天被陈安这么一说已是彻底懵了。
“大侠是潼关张氏之人吧。”陈安笑道。
张天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道长,是张天师的弟子对吧。”陈安又是笑道。
“嗯。”无患也是点了点头。
“冯姑娘的爷爷是隐居终南山六十余年的天下第一箫客冯乐对吧。”陈安大笑道。
“你不是早就认识我家老头吗……”显然冯良对陈安突如其来的大笑颇感无语。
“此等阵容说不定真的能成。”陈安连连点头。
“我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张天开口道。
“哈哈,陈某只是太高兴了,失态失态。”察觉到众人的表情,陈安也是抱拳道。
“诸位知道帝道吗?”陈安问道。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此为帝道。”无患缓缓说道。
“嗯,小道长说的没错。”陈安点了点头。
“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冯良十分不解。
“关系可大着呢,你们知道这场乱世是因何而起的吗?”陈安笑道。
“我们?”冯良憨声道。
……
一旁的张天和无患皆是无语。
“应该是有人要取帝道,归天下吧。”张天开口道。
“没错,那你们知道是谁要取这帝道吗?”陈安说道。
“北凉皇帝?”冯良回道。
陈安摇了摇头。
“南凉皇帝?靠山王?镇关将?你?”冯良一连串的答出。
但陈安依旧是摇了摇头。
“童帝?”张天有些不敢相信道。
“很难相信吧。”陈安笑道。
“我说节度,这童帝困守中原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冯良质疑道。
“如果张天师,冯大师和潼关将军张在都这么说呢?”陈安嘴角翘起十分得意道。
……
三人哑口无言。
“童帝要取帝道为何还故意分让兵权,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冯量还是十分不明白。
“这帝道可不是有兵权就能得到的,古往今来凡登帝位者哪个不是始于弹丸最后才扶摇而上的。”陈安摇了摇头道。
“那这帝道在哪?”张天疑惑道。
“传说六百年前风帝于极北之地寻得一处秘境,从中得到帝道,这才得以在乱世之中一步登天。”陈安说道。
“这和童帝分让兵权又有什么关系?”冯良不解道。
“分让兵权,诸藩群起,各地揭竿,邻国共犯,这就创造了登帝的第一个条件——乱世。”突然无患开口道。
“没错,乱世之殇便是童帝权倾天下的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这帝道。”陈安眉头皱起,剑宇便是多了一道担忧。
“不过节度,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无患灵眸一转,饶有深意地问道。
“唉,这就要从三十年前秦关外那场秘密任务说起了。”
说道此处陈安的眼眸里突然多了几缕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