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思也就刚开始扫了几天落叶，后来元始天尊看她态度还行，便让她潜心修行。

乐思对于学习总是很有耐心的，知道元始天尊要教她新法术，屁颠颠地跑来听讲。

在昆仑山这段日子，乐思没有再收到系统发布的任何任务。

像是真的成为了玉虚门下的弟子，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中。

直到有一天，乐思在练习法术的时候，一只草蜻蜓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乐思喷出的火花差点烧了它，立即收回法术，将草蜻蜓捞到手中。

听着它传达过来的话。

乐思知道，姜子牙已攻入朝歌。

她得赶紧回去。

晚了，纣王兴许就没了。

想到这，乐思收起草蜻蜓，从洞口出去，召来滚滚云雾。

刚踩上去，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要去哪？”

乐思身形一顿，回头看了眼来人，干笑道：“师尊。”

元始天尊大迈着步伐走到她面前：“下山前不告知为师一样，还懂不懂礼仪规矩？”

乐思嘿嘿笑着：“那师尊现在知道了，弟子可以走吗？”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道：“我说你禁闭结束了吗？”

“师尊～”

乐思眨巴着眼睛，委屈地唤了声。

元始天尊盯她半晌，才缓缓说道：“早去早回，为师傍晚开讲。”

乐思愣了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欠身快速行了个礼：“谢师尊！”

“你啊。”元始天尊无奈地指了下她：“赶紧走吧，省得碍眼。”

乐思嘿嘿一笑，便腾空而起，踏着云雾，朝着朝歌方向飞去。

-

乐思刚到朝歌，就看见西岐军已在城下。

趁他们还没进城，赶紧去找纣王。

乐思飞身入了朝歌城，一落地便横冲直撞，却无人阻挠，一路顺畅地进了王宫。

她找遍了各处殿宇，都没有寻见纣王的身影，就连尸体都没有。

到底有没有死？

就算要死，这尸体总要有吧？

乐思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高耸入云的摘星楼。

一定是在那里。

乐思也不浪费时间走楼梯了，干脆捏起腾云手决，径直跃上摘星楼楼顶。

纣王头戴衮冕，手持玉圭，就立在摘星台口，寒风冷冽，朝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乐思不觉向前一步，出声道：“大王！”

纣王偏头，乐思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就听他毫不意外地说：“你来了。”

乐思抿了下唇，说道：“大王，殷商还未完全败，你先不要急着自尽。”

至少把真情眼泪留下啊。

“你看不见吗？姬发的军兵临城下，大势已去，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乐思也知道他早就心意已决，但是她任务还没有完成呢，真情眼泪……

对了！

“还有妲己姐姐呢？你死了，妲己姐姐怎么办？妲己……她人在哪里？”

乐思看了看左右，这里除了纣王以外，没有一个人。

不可能啊，苏妲己会放他一个人在这？

“妲己……”纣王低声呢喃这个名字，有些释然地轻笑道：“孤让她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呢？

“你还说她不会走，瞧瞧，你输了吧，最后还是孤赢了。”他笑着，却渗透着苦涩。

乐思：“……”

你赢了很开心吗？

乐思默默吞回这句话，而是说：“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去找她。”

“不要去！”纣王厉声制止。

乐思转身的身形一顿，还想说什么。

纣王长长吐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不要去找她，待姬发入城，孤终是要一死的，不如自行了结，还留一份颜面。”

乐思沉默了。

“既然来了，就陪孤聊最后几句吧。”纣王突然说：“你可知姜尚列数了孤十宗罪？”

乐思走到他身侧的台阶，坐了下来，诚实地说：“我被关禁闭，什么也不知道。”

纣王点了下头，然后笑道：“其实他说的罪行，残酷暴虐，忘祖绝宗，不诚祭祀，不亲宗亲，孤都不可否认。”

“只一点，唯听妇人言，孤不认。”

乐思抬头看着他，眼神仿佛在问为什么。

纣王继续说道：“孤不认为女子当政有错，要有错也是孤的错，与她无关。”

乐思点头：“嗯。”

她觉得完全没毛病。

本来她就不明白西岐的说法。

什么叫让妇人上战场与他们对峙就是侮辱他们，她不明白。

“你说，后世会怎么评价孤？”

乐思还在想西岐的妇人论，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她很快就回道：“应该是不好的。”

纣王也不可置否。

他默了默，说：“该料到的，是孤毁了这成汤天下，唯有自戕谢罪。”

乐思慢慢站了起来，想要阻止他，却又想不到合理的理由。

平时很能说的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真的想好了？”

这个问题是乐思最后的倔强。

纣王点了点头，说：“你帮我点火。”

乐思一怔，顺着纣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头角落里有一堆木柴。

乐思：“？？？”

她以为他要用剑，没想到居然是火烧。

有勇气！

乐思五指微勾，驭火燃木。

霎时间，火光冲天。

“我将妲己托付于你，定要照顾好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自称‘孤’，而是‘我’了。

乐思：“好……”

霹雳啪啦！

烈火在纣王身上肆虐，他没有露出一丝痛楚之色，仿佛无所知觉。

反而是乐思越看越心疼。

主线任务都没完成……

还没等她‘哭’呢，就听到楼下已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乐思俯身向下看去，几十位官员跪在地上，朝这个方向拜了三拜。

乐思下意识去找费仲尤浑的身影，却恍然想起那两人早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去了。

她静静地看了半天，这才转过身来，迎面飘来透明发亮的小东西。

乐思伸手接住，凑到眼前仔细一看。

是一滴眼泪！

乐思猛地抬头，看向纣王。

火蛇张着血盆大口，湮没了他的身形。

乐思又低下头。

真情眼泪？

为什么？怎么拿到的？

帝辛的真情眼泪……

帝辛……

帝辛！

她知道了。

一直以来都不是纣王的真情眼泪，是帝辛的。

是那前半生为国征战四方，死也为列祖列宗的殷商君王——帝辛！

乐思刚要高兴，就见火中一缕魂魄倏地冲了出来，飞向封神台。

唯有一点飞进了她额间。

纣王低沉而又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对了，你不是问我的故人叫什么名字吗？我先前忘了，方才恍惚间终于想起来了。”

乐思咽了下口水，问：“她叫什么？”

“……她叫乐思。”

乐思瞪大了双眼。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那声音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乐思有些出神地发了阵呆，最后目光下移，看着掌心的眼泪凝而不散，晶莹的表面折射出鲜红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