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手下的暗卫，龙泽凌回头想要继续处理凤镜夜的事情，结果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几分钟前，乐思被柳双翼劫走，凤镜夜第一个便追了出去。

然而他追了没多久，却因为断后的刺客阻挠，就把人跟丢了。

一个时辰后。

戮凤国境外，一辆马车避开官道，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

“母亲，你可没说内应是柳双翼啊，把我都整懵了。”乐思窝在洛丝怀里，头枕她的腿，嘟着嘴抱怨。

洛丝摸摸她的额角，低眉笑道：“亲亲小宝啊，不是母亲不告诉你，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呢。”

听到这，乐思坐了起来：“您是怎么发现柳双翼就是真凶的？”

洛丝看着她的瞳仁，羽睫轻扇了一下：“他告诉我的呀。”

“不是您自己发现的吗？”

洛丝无奈地摊开手：“我也猜不到是他呀，不然也不会让你找了。”

乐思追问：“那他有没有告诉您，他为什么要杀龙泽凌啊？”

“有啊。”

“为什么？”

“因为我啊。”

“……”

见乐思双眼透着不解，洛丝轻声地解释：“他说是我小时候救过他，但其实这个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简单来说，柳双翼是柳家的旁系庶子，凤洛卿年少时曾代表屠龙国出使戮凤国，正好看见他被柳家的人欺负。

当时的凤洛卿还是原主，不是洛丝，所以善良的凤洛卿便帮了他，还因此博得了柳青鸾身边龙泽凌的关注。

就是因为这样，柳家旁系被龙泽凌发落后，他在主家住了几年，就被柳青鸾派来屠龙国，到凤镜夜身边做将军府的侍卫，为她传递凤洛卿的消息。

柳双翼的私心是要报答凤洛卿，尽绵薄之力默默守护她的屠龙国。

“事情就是这样。”洛丝长叹一口气：“他说默默守护还真的就是默默，我从来没发现，更没注意到过。”

“哦。”乐思咦了一声，奇怪地问道：“我记得母亲不是说，您对于男人喜欢自己的感觉很敏锐吗？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呀？”

洛丝一噎，旋即澄清道：“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呀，他真的只是纯粹地报答我而已，所以我才没感觉的。”

乐思：“这样啊……”

洛丝好笑地眯起狐狸眼：“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啊。”

“不，我是庆幸。”

洛丝微愣：“庆幸？”

“我还以为母亲在这个世界除了龙泽凌，凤镜夜，温润玉叔叔，还有第四个男人呢，我一时分不清该叫谁了？还有应该叫父皇还是父后呢？”

说到这，乐思嘴角忽然上扬，笑得天真无邪：“真庆幸柳双翼不喜欢您，否则又该多一个爹了。”

洛丝：“……”

她怀疑自己的亲闺女在取笑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

不过半月的时间，一个怪诞的传闻，就传遍了屠龙国上下——

殡天的女皇陛下，即将重临人间！

声势之浩大，就连身在戮凤国的龙泽凌都得到了消息。

当夜，他便噩魇缠身，做了一个死沉死沉的梦中梦，待他惊醒过来，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浑身筋疲力尽。

但他的脑海却十分清明。

卿儿……卿儿！

记起来了，他终于记起来了，凤昭仪就是他的卿儿。

她耳后的朱砂痣，明明早就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可该死的他，居然会把卿儿忘掉，把那颗朱砂痣忘掉。

那可是他的卿儿啊！

而他失忆期间都做了什么呢？

强迫她入宫，束缚她的自由，用千日醉试探她，最后因为偏袒皇后，因为提防她是细作，还把她打入天牢，更赐她毒酒白绫，让她伤心失望。

回忆到这，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然而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无论卿儿是如何复活的，她重新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他都得赶紧找回卿儿。

想到这，龙泽凌立即掀开被子下床：“来人，来人！”

片刻后，未央宫灯火通明。

“皇上有何吩咐？”

龙泽凌迫不及待地套上衣服，说：“备马启程，朕要去屠龙国。”

-

“什么？！”

大半夜被嬷嬷叫醒，柳青鸾正要发脾气，就听到皇上连夜出走的消息。

她压下心底的震惊，问道：“陛下临走前可是有说过什么？”

嬷嬷摇头：“没有，但据李公公说，圣上好像只召了礼部的人，带上几个御前侍卫就孤身前往屠龙国了。”

“礼部？”柳青鸾忍不住嗤鼻，发出一声冷笑：“那头方传出女皇复活的消息，这头他就急不可耐地追去了。”

“恕奴婢愚钝，”嬷嬷顿了下，压低声音：“圣上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还会记得与凤洛卿的事？”

“呵，还用说么，近月来，他断断续续地想起那么多事，即便是琐碎的细节，本宫都快圆不过来了。”

顿了顿，她看向房间另一头的神龛，怅然若失道：“仔细想想，或许是那位仙家的封印正在逐渐失效吧。”

嬷嬷受主子的影响，不禁担忧道：“那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柳青鸾几个深呼吸，眼神划过一瞬的决绝道：“把召神香取来。”

“记起来又如何，他真以为他们的感情有多伟大吗？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法术厉害，还是他们难缠。”

嬷嬷瞪大双眼：“殿下，还请三思，那仙家说过，您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就此用掉，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难道你以为本宫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柳青鸾呵了一句，攥紧颤抖的手：“再者，仙家也说了，封印一旦失效，就要将消息递给仙家。”

“那凤洛卿竟能起死回生，必是妖孽无疑，是以仙家才会嘱咐本宫，务必要将凤洛卿的消息上达。”

“殿下……”

嬷嬷还想再劝，柳青鸾抬手阻断。

“不必多言。”

嬷嬷叹了口气，无奈走过去，打开神龛下方的机关，取出珍藏的一枝香。

柳青鸾穿好衣裳，接过嬷嬷递来的香，她用火折子燃起这炷香，插上。

丝丝缕缕的烟从尖端飘出，香味钻入鼻尖，急躁的心绪逐渐安宁。

柳青鸾面容虔诚，轻颤的睫毛却泄露了她的几分惧意。

过了片刻，室内烟雾缭绕，眼前变得朦胧，一道女子婀娜的身影，从香烟中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你是哪位？洛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