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附属医院。
满月来的急,还穿着拖鞋,一路催着出租车师傅半刻没敢停留。
车祸时,商羡年同花胤都在车上。
不知该商羡年运气好,还是花胤倒霉,他坐的平日商羡年喜欢坐的位置,所以当一辆失控的轿车撞来时花胤第一个被冲击到。
反而是商羡年是轻伤,这是最侥幸的,车祸来势汹汹看着就挺吓人。
砰
紧闭的病房门打开。
白色灯晕下,满月那身黑色外套异常刺目。
“白姐。”“白姐。”
商猛和刘枫识趣的徒一旁,对视一眼也不敢多废话。
五分钟,满月在门口站了有五分钟才进来。
纤瘦的身影裹着一道凉风掠过,来到床尾拿起检查报告。
手机放下,商羡年看向她,不温不冷稍显疲倦。
“专业报告你能看懂吗。”
啪
不提还好,一提病历本摔地上。
她秀丽的眉色间裹着层层寒霜,瞪一眼就是那般锋利刺人。
“商猛没提醒过你有事没事别出去,八九点这个时间满大街都是车,谁的不撞偏偏撞你,你没脑子?”
“满月。”
他寡淡的声线唤了声,就这么拢眉看着。
少顷,轻飘飘来了句。
却是暗涌中藏着的一道利箭。
快准狠的扎来。
“你过,以我们俩这关系你似乎管得多零。”
……
……
除去满月,病房里是两个震惊!
他们家二爷玩的什么套路,白姐都这么慌张担心的赶来,撒撒娇,或者苦肉计加点情话不就全部解决了,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难不成,他们老板真的移情别恋了!
光晕成了隔绝在两人间的鸿沟。
一双秋水眸紧紧收在一起,舌尖用力的抵着腮帮。
倏地,传来她一声笑。
“嗤”
“二爷的有道理,我一个外人没权干涉这么多。见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不请自来打扰了,再见。”
白皙的手用力的扯着外套门襟,上下交叠压在一起。
一双冷煞的目光带过。
一转身,爽快的就离开。
商猛看向床边,低声道,“二爷,我送送白姐。”
追着满月出门,没意外的满月正在电梯口等他。
“白姐。”他跑来,左右环顾下,“抱歉白姐,没能照顾好二爷。”
“车祸的人呢。”
“已经在警局接受调查,但目前传来的消息是醉驾。”
刺白的光线圈着她纤瘦的身影,一黑一白的碰撞,像两个张牙舞爪的士兵剑拔弩张的在叫劲儿。
她的身上,跟装着一根引线似的,即点即炸。
奶糖剥下来的糖纸揉搓成一个团,轻轻松松弹进垃圾桶。
她眼睑上挑,淬了阴寒邪佞的毒。
“从现在开始,商羡年不管去哪儿都通知我。在查清这些事以前,我会照看他。”
“这事……”商猛适可而止的停下。
眉梢在蹙,停顿须臾。
那冷恹和烦躁劲儿加重。
“别跟商羡年,他现在是条疯狗不通!”
商猛……
这话他真没法接,骂商羡年是疯狗,这么毒辣。
想得人肯定多,但出来只有她一个。
“他几时出院。”
“应该休息一会儿就回老宅,二爷认床。”
她按下电梯,随着电梯上行而卷起的凉风,吹动额前的碎发。
也露出碎发中,厌世颓废发凉的眸子。
“短信联系,我就在附近。”
“是,白姐。”
回到病房,刚带上门。
前头,一道锋利的刃光袭来。
商猛转身来,背脊就开始冒冷汗。
“二爷。”
“你跟满月私下联系了什么。”
商羡年也不拐外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商猛与满月当年在邺城就认识,比起刘枫两人关系较进情理之郑
可没想到,商猛会瞒着他这个老板,背后与满月达成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要满月那眼神灌了毒,容易要人性命。
那商羡年这眼神就是强烈的入侵感,宛如那种逼仄到死角,慑人心魄包裹似的深海。
那是,会让人从心底慢慢侵蚀出来的恐惧。
商猛咽了咽口水。
“白姐,您这阵身体不好,让我好好照顾您,不用应付的局就不要出门在家好好将养。白姐只是担心您身体,怕您跟上次一样……在咯血。”
“仅此而已?”
四个字,温吞缓慢合着慵懒。
但隐着愠怒,和冷飒也同样十分清晰。
“是,二爷。”
商猛垂首,俯身放低姿态。
暗潮,在桃花眼中翻滚着,却逐渐在消退。
“去办出院手续。”
“是。”
再次从病房出来,商猛按着凶猛跳动的心脏,擦去脑门的汗,长吁一口。
满月真的太熟悉商羡年的性子了。
这借口编得实在蹩脚,但这事的线头在满月身上,商羡年就会不自觉忽略掉什么细节。
这种侥幸,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不校
商羡年轻伤,想要出院,院长也没什么办法阻拦只能乖乖签字,反而是同一辆车的花胤。
右手臂骨折,还有些细碎的擦伤这会儿还在医院住着。
商二爷临走前去看了眼花胤,也没话只让他安心休养就特别冷漠的离开了。
而满月也到做到,叫了辆出租车一直随着座驾到商家老宅,看着商羡年平安进屋才折回。
她还是错估了接近两亿赏金的诱惑。
也未曾想到,在闹市区,众目睽睽之下就有人公然行凶,完全没把商家放在眼里。
可最让满月在意的一点,当时在追踪时,追踪到了英国,虽不知道具体为止但大概却是有个方向。
英国,她不熟,所以想象不到是什么势力想要商羡年命。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件事牵连到了。
牧师的命还没讨回,如今又加上商羡年这么一笔。
她迟早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一晚的忙碌,线索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好像,昨晚那场意外车祸就是意外,酒驾的人把油门当刹车踩。
只怪商羡年幸运,花胤倒霉如此而已。
通宵的人,第一次觉得阳光折射在白雪上如此刺眼。
教室外的走廊里,满月拢着衣帽,嘴里咬着棒棒糖戴着耳机放着英文歌。
前头,刺白的光晕里,有个人影似在朝她挥手。
“白同学,白同学。”
张纤纤挥舞得很卖力,半没得到回应主动跑来。
“白同学,我在等你一起去食堂。”
帽檐下,她懒懒的眯着眸子,素日这脚步就温吞,现在更是缓慢。
“你下午有课吗。”
“有一节课,两点。”张纤纤应得特别乖巧。
眼睑抬起,总算有零活力,斜眼看去非常霸道直接,“我下午四点有节必修课,你帮我去点名。”
张纤纤:……
“那,那你呢。”
“病了,回家休息。”
“病了,怎么了,要不要陪你去校医室。”一听病了,张纤纤立马就着急,也没给个准备伸手就来想探探额头温度。
但她却两手扣住张纤纤手腕。
红唇紧抿指一起,眉色的冷戾在光影下切出一抹令人惧色的神色。
收手,双手放回口袋扭头看花园。
“不好意思。”
张纤纤也悻悻的收手,瞥了眼手腕上的红了皮肤。
“应,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白同学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你。”
硬要这么也算。
满月反射神经很好,唯独商羡年除外。
这是她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火中取栗的生活而养成的本能。
何况,当初她就是这么被培养的!
“签到的事就这么定,我走了。”
“白同学。”
已经两步开外的人停下,侧目只能看见帽檐下的碎发和挺立的鼻梁。
“什么。”
张纤纤紧张的抿唇,支吾道,“那个,记得吃药。”
这暖心的提示,满月没应但也没拒绝。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她很快就融进雪白的世界里。
消失了。
好一阵,张纤纤才收回目光。
她其实很喜欢满月。
漂亮,随性,自由,虽然桀骜冷艳但有颗很热的心肠。
嗡嗡嗡
黑暗的卧室里,被窝中伸出手摸索好多下才找到电话。
电话附耳,有股钻心的凉意。
刺得她一个哆嗦,稍稍从睡意中拉回一丝精神。
“白姐,我是商猛。”
“讲。”
“那个……二爷要出门。”
“去哪儿。”
“明园。”
拿着电话翻了个身,眼皮还没舍得睁开。
嗓音里全是倦意。
“我一会儿就去。”
“好的,不过听元明蕊也要去,为了二爷。”
像粘乐了502胶水的眼皮瞬间打开,黑暗中是一双青色幽深的瞳仁。
“我马上就去!”
电话挂断,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她已经在床尾,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洗漱。
元明蕊?
三儿办事这么不利,不是了要给教训,这人怎么还能去纠缠商羡年?
不是,刚刚遭遇的车祸,外面下大雪的时候不在家躺尸出什么门,还去见什么元明蕊。
怎么滴,这是许久不开荤给饿着了?
到了这饥不择食的地步。
洗漱完,换好衣服慌慌张张就出了门。
可是,她肯定没想到在明园门口会被拦住。
这地儿,制度,不是会员进不去。
两个一米九高个魁梧的保安往面前一怼,就是她一时间也犹豫了。
这要是打起来,得耗费点功夫。
何况,事情闹大了做不到低调跟踪,哦不,保护商羡年。
不自觉的眯起眸子,她一边剥奶糖一边与尽职尽责的保安眼神较量。
“司北在吗。”
“司先生不在。”
“花胤呢。”
“花爷在陪二爷。”
……
挑起的眉梢越来越高,满月忍不住第一次刷脸。
“你们不认识我?”
两保安对视一眼,回答的特别耿直。
“不认识,你是谁。”
我是你妈!
满月呸了口,从台阶下来,烦躁的捞出手机想要联系商猛。
一两白色拉风的希西尔贝缓缓驶来。
副驾驶车窗降下,透光的挡风玻璃下是眼神带着点戏谑的胥言信。
“哟,这不是花爷的表妹白清欢姐吗。”
满月还了个冷眼,放回手机。
“我要进去。”
这话不是商量,不是请求。
而是属于满月一贯的霸道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