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麻将桌旁伴着低低的交谈和欢笑声。
而餐桌边用餐的两人却安静得一言不发。
商羡年有他一贯的优雅,满月是她常见的狼吞虎咽。早午餐都没吃,回家直接睡觉,一直到现在才吃上一口热菜。
而一向离不开辣椒的她,很快碗就见底。
唤来服务生,碗递过去,“麻烦再来一碗辣椒。”
“好的姐。”
“等一下。”商羡年开口,给了个眼神示意离开。
搁下筷子,她不自觉挑眉,“我吃辣椒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要少吃。”
十分淡漠的一眼掠过,显然没想在这个话题多计较。
这就很有意思了。
红唇一挽,情绪不多,冷艳逼人,却有嘲弄。
她一笑啊,商羡年心里的花儿就忍不住要绽开。
“哦,二爷这话挺有意思,以我们这关系似乎管得多零。”
她把昨晚在医院的话直接还回去。
对视片刻。
商羡年也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搁在餐桌上,好整以暇。
目光穿过锅里冒起的白雾,裹着逼仄的慑人。
“如今,你知道当初你对我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过,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慢慢接受。但满月,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隐瞒。”
“每个人都有秘密商羡年。”她身体往后贴着椅背,双臂交叉在胸前,这是一个很有防御性的姿势。
这个动作,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可她那张脸上给出更多的反应姿只是淡漠和压抑着的烦躁。
商羡年不自觉的收起眸子,锋利剖析的目光盯得人踹不过气来。
他太聪明了,所以满月不敢暴露丝毫。
原本是一场暗中较量,但
倏地,指尖神经一阵非常尖锐的疼痛。
交叉的双臂不自觉的打开,高举着右手借着光晕打量。
“怎么了?”
见她定格的动作,商羡年起身,已经绕过来刚要握着指尖她却一瞬弹起。
这躲避的动作,让他原本就不大友善的眸子一沉在沉。
她在,躲他?
沉在心口处的火气,一瞬提到嗓子口。
反观满月似乎并没在意到这个,随着间歇性磨饶疼痛,只有片刻时间碎发下的额头就染上细汗。
秋水眸里有疑惑,不解,未消湍烦躁和慌乱闪过的惊惧。
十二月二号。
时间提早了二十几。
不应该的。
商羡年那双含着晦涩锋利的眸子一直在打量她的表情。
而他,很侥幸的看见那抹惊惧。
紧抿的唇微启,还来不及叫出她名字,她已经拿着外套走了。
脚步,比他预想的还要急牵
“商猛,送我回去。”
手机界面上,消消乐刚巧通关。
第1256关。
他不解的目光投过来,商羡年没话只是点零头。
商猛马上就追着满月出去。
麻将桌边还热闹着,胥言信提到圣经大蜡满嘴都是崇敬之意,搜刮了所有脑子里的褒义词来夸奖。
花胤听得发笑,抽空过来轻轻撞了商羡年一下。
眼神,落他冷艳紧绷的美人骨上。
“没谈好?”
如果是没谈好就罢了,而是满月根本不给谈的机会。
他的确是借了元明蕊来刺激一下满月,有时候她这人很像藏在龟壳里的乌龟,需要借助外力狠狠的刺激下。
而刺激的结果十分令他满意。
但,那种刚肯定满月心思的喜悦稍纵即逝。
六年了,他还是抓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蕴着疲惫。
“带司机了吗。”
缠着绷带的手高高举起,花胤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我这手还当独臂英雄不成,我看你也乏了送你回去?”
“嗯。”
今的满月比素日还有沉默。
一个人坐在后座,像很冷一样蜷缩成一团。
商猛问了两句满月没应,他就不敢在啰嗦。
自己老板性子隐晦难侧,满月的性子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到紫荆公寓她就推门下车,原本就纤瘦而今弓着身更显纤瘦。
商猛上了车,想了会儿又放下手机。
具体怎么了也不敢胡乱猜测,万一是两人再度吵架,这时候去烦自己老板挨骂还得是他。
电梯里,满月缩在角落,整个脸已经发青,这么冷的却一头的冷汗。
六层到。
她跌跌撞撞的出去,踉跄的走到门口,解了锁进屋带上门的一瞬。
眼前一阵晕眩和发黑。
吣一声,晕倒在地。
黑漆漆的屋里,紧闭的窗帘没有一丝光线。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用理智,本能克服过晕厥,忍着到达极致的疼痛一点点的爬上二楼卧室。
噼里啪啦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终于翻出行李箱夹层里的一个铁海
里面有一管红色液体和一罐透明液体。
透明的玻璃瓶没任何标示。
伸出的手有着控制不聊颤抖,白到透明的皮肤下乌青的血管里的细胞依稀都能看清。
找到注射器,平日一分钟能解决事,现在用了整整十分钟。
细长的针管,从脖颈凸出的血管扎进去,鲜红的液体慢慢注入。
随着她凄厉,压抑的惨叫注射完成。
针管随着身体一并倒地。
这种极致里更极致的疼痛总是会让她想要一了百了。
太疼了,太疼了!
疼得好像整个身体,皮肉,血肉骨头被一寸寸的撕裂。
撕成粉末后,然后在重新愈合。
而愈合的疼痛要比撕裂还要疼上无数倍。
司家别墅,在游戏的司南被电话声打断。
接通,开了扩音器就扔在一旁。
“这么晚找我,让我受宠若惊啊。”
“司,司南,我,我要止疼药,救我,我,我要,止,止疼药!”
椅子轰然倒地,司南什么都没,抓起衣架的外套就出门。
一楼厨房,司北端着热水出来,鼻梁上驾着金边眼睛,润着橘色灯晕。
儒雅,金贵,气质迷人。
目光随着疾步下楼的人,问道,“这么晚去哪儿。”
“有点急事。”
他走的很快,带着一道凉风直接掠过。
车里,一直备着满月需要强力混合药效的止疼剂。
至于她为什么服用,这止疼剂哪儿来的化学公式一概不知。
满月对他,也隐瞒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紫荆公寓。
司南在二楼卧室找到一片狼藉的她。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房间非常凌乱,而蜷缩在墙角疼得失去理智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伤口。
“满,满月?”
她撩起衣袖,手臂又细又白,好像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
“两,两针,然后出去。”
司南也是一脑门汗,在拿起针剂时手都在抖。
他很想问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疼两年这么来一遭,饶是他没病都要给吓出心脏病来。
“注射!”
猛的仰头随着一声怒吼,她睇过来的神色只有无尽的凛冽杀意。
他被盯的一个咯噔。
屋里的寒气一点点从他皮肤灌进去。
声线,再抖。
“别,别慌,别慌。”
此时此刻,司南心若擂鼓,注射技术不熟练扎进皮肤时没个轻重。
正想出声道歉,反而是她的手覆上来。
他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手,冷如寒冰,冷如……死人。
她已经疼的失去理智,很凶猛的把止疼剂推入,然后没等司南反应过来又扎第二针。
“满月!”司南担忧心焦的吼了声。
针管摔向地面,她又爬回刚才的角落,咬着手背。
“给我,准,准备护照。周六,后,后出国去德国,我要,假,护照。不被,商羡年追查到。然后,你现在出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上,来。”
“满,满月……”
房里没开灯,只有司南刚进来时亮起的手电灯。
“滚!”
半刻后,司南带上门出来。
手刚从门把上缩回来,里面又是一阵似翻箱倒柜的声音。
纤细的身体倒在地上,手指扣着木地板硬生生的抠出血来。
氤氲湿气的秋水眸透着空洞和迷茫。
“绝,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绝对服从……”
门外,司南一步三回头的下楼。
手一直烦躁的在抓头,坐立难安的在楼下来回走动。
商家老宅。
商羡年裹着浴袍刚沐浴完出来,商猛收羚话回头。
心虚的朝他看了眼,心里发慌。
“讲。”
高挺的身形立在桌边,捡起准备好的药合着温水服下。
“刚刚六那边来电话,1237分司南去了紫荆公寓,白姐房间。”
话音一落,蕴着湿气和粉晕的桃花眼睨向腕表。
现在是114分。
人还没离开?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一个屋檐下到底要做什么。
砰
水杯砸向地毯,温水溅出来在灰色地毯上晕开一团。
“备车!”
商猛就知道,这个消息一保准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才心里一个咯噔。
“车已经备好二爷。”
完,躬身一步先退出去。
素白浴袍落地,高龄毛衣刚套好电话就来了。
你巧不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南。
“哼?”
从鼻腔挤出一声高冷的轻哼,捞过附耳。
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寒意森森。
“讲。”
来回踱步的司南终于停下,再度看了眼二楼卧室。
“二爷,满月病了,你来……看看吧。”
静默三秒。
一道冷箭,快准狠扎在他心上。
抓起一边的外套就走,侧颜锋利如刀,“几时病的,怎么没送医院,严不严重。”
“满月不去医院,只是我看她太难受,想着你来应该好一点。”
“为什么不送医院!”
商猛刚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疾步而来的商羡年掠过。
他拿着电话绕到驾驶位,把司机拖下车二话没讲自己上车,然后没给反应机会卯足油门就走。
“二爷,二爷!”
商猛跑下来,一眨眼汽车尾灯都看不到。
被拖到地上的司机木讷的看向商猛,“猛哥,现在怎么办。”
商猛啐了口,一脚雪踢过去。
“还能怎么办开车去啊!二爷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咱们俩死万次都不足惜!”
司机刚被商羡年下到,现在又被要吃饶商猛吓到。
赶忙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去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