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区。
费洲打开温开水的开关装水,清隽的脸有些恍惚。
“费洲?费洲?”
眼前多了一只上下比划的手,谢微朗的喊声将费洲飘到远方的思绪拉回,“啊?”
“说吧,最近有什么心事,”在费洲矢口否认前,他指了指费洲保温杯里的温开水,“你最近老是走神,刚才水都溢了出来。”
费洲平日里玩得来的就是谢微朗了,有什么事情两人也会互相谈一下,稍微踟蹰一番,便将纪检委员在考试期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觉得有什么法子?”
谢微朗明显淡定很多,浅啜了一口温开水,“会不会是误会?”那云莳看着也不像是搞百合的。
“我也希望是误会,但桐婳平日就跟云莳腻在一起,刚才看见没?她夸云莳都不带眨眼……”
提起桐婳,昔日寡言的费洲叨唠得像个老婆子,没完没了,听得谢微朗耳朵生茧,“我回头给你想想法子。”
好兄弟那点心思,他心思再粗也能看出点猫腻。
*
在实验楼上完最后一节化学课。
云莳赶着去麻辣烫那里兼职,桐婳便一个人走。
费洲从谢微朗那里要了桐婳的化学卷子,尾随而上。
终于有机会和桐婳一起走了。
笔直的紫荆道,叶子半黄半绿,地上落了薄薄一层叶子,踩在上面特别有诗情画意。
费洲好一会心里建设,原本想借断背山这部电影打探一下桐婳的性取向,但一紧张,说出的话就变成:“恭喜你的化学有了巨大的进步。”
“谢谢,你考得也很好,”桐婳咬着棒棒糖说的话有点含糊不清,她从兜里掏出同一款的棒棒糖递过去,眉眼含笑,“要吃么?”
好吃的,就得要跟朋友分享。
班长平时借笔记本给自己,又鼓励自己,也算是好朋友了。
费洲被这个笑容炸得脑子发晕,有点楞地接过那根棒棒糖。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款?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严厉的大嗓音划破安静的氛围,吓得桐婳缩了下脖子。
费洲下意识便将她往身边护着,伸手到一半又赶紧缩回来,因为老年朝这边走了过来,微风撩起她的衣角。
“老师……”
“年老师……”
老年有些气喘,犀利的眼神往两人手里的棒棒糖扫了一眼,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警告:
“学校严格规定男女同学不准靠得这么近,免得发生什么,你们还只是学生!”
桐婳:“……”
费洲:“……”有你在,还能发生什么?
*
下课后,谢微朗接到谢延的电话。
“我在市九中校门口,今晚一起吃饭。”
语气是兄长命令式的。
初中以前的谢微朗是叛逆的,仗着长辈的宠溺养成了一个混世小魔王,成绩也糟糕。
后来送到谢延这边,毒打一顿,人也老实了,学习也好了。
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但胜在有用,用谢延的话来说,完全不用费脑细胞。
有质量的飞跃改变,京城那边的长辈纷纷夸赞谢延教育手段高明。
谢微朗提起那段岁月只有两行清泪。
很快,他上了谢延的车,车内宽敞,但他硬是感到一股逼仄威严的压力。
谢延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窗外的霓虹灯洒在他刚毅俊朗的侧脸上,浑身透着一股薄华潋滟的骄矜气质。
他深邃迷人的眸频繁往窗外看,寻找一抹未曾出现的倩影。
云莳不是说要请自己吃饭么?
自己不约她,她就不会主动在微信上问一下自己?
这是追求自己的态度吗?
两天打鱼三天嗮网的,没点毅力还指望自己动心?
“哥,你看什么?”谢微朗规矩地系好安全带,往常他哥连头部都懒得移。
“你们校门换了?挺好看的,有品位。”
谢微朗默默地看了眼没有丝毫变化的校门:“……”
开车十多分钟后,本着要关心爱护亲弟的原则,谢延问了句,“这次月考考得怎样?”
“跟之前差不多,”谢微朗觉得无聊,掏出手机,费洲又在微信上哔哔桐婳的事。
谢延闲着也是闲着,随口问了一句谢微朗在干什么,没想到问出了大事。
“不可能!云莳不可能是百合。”
“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比费洲还大。
谢延后知后觉,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悠悠道:“猜的。”
谢微朗嗅到一丝猫腻,“哥,你怎么这么确认?”
“猜的,”谢延充分发挥了“我可以任性,我可以胡说”的资本。
自己英俊多金,气质非凡,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的瑕疵,云莳早就被自己给迷住了,怎么看得上其他女的?
其他男的更加不可能!
有了!云莳故意和桐婳走得近,就是想让自己吃醋,进而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哎,都怪他这几天太忙了。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谢延也没有什么胃口和谢微朗吃饭,等谢微朗吃饱饭,谢延给初幽打了个电话,让初幽送谢微朗回校。
两人一走,谢延利索翻出和云莳的微信聊天界面,约她明晚一起吃个饭。
云莳接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客厅陪云开看电视,想着明天下午不用兼职,准备回个OK。
她斜躺在沙发上,一手捧着薯片,只能单手操作手机,连续点错了几次字母才成功发送出去。
谢延从发送完信息后,就目不转睛盯着手机,聊天界面闪现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
期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自己约她出去吃饭,高兴坏了吧?以至于反复斟酌用词。
“主人,你在看什么?”清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探头想看。
“没什么,”谢延倏然从沙发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挡住白炽灯,落了清酒一身的暗影,嫌弃,“凑什么热闹。”
清酒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悲伤。
*
宽敞的酒吧台,周围高立的橱柜上摆放贴有各种文字的奢侈酒。
谢延健硕的身姿立于台前,量酒器和基底酒仿佛和他的手融为一体。
那双手在暖黄灯光下显得修长又劲瘦,每一个调酒的动作都变成了视觉盛宴。
不出三分钟,一杯鸡尾酒已调制好。
淡淡的芳香在空气里盘旋。
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划了接听键。
“兄弟,我准备回国了,迫不及待想喝你调制的酒。”
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如重获自由的鸟,又野又痞又兴奋。
谢延浅啜了一口酒,动作莫名地酥,味道还行,够沉够稳。
冰冷吐出一个字:“滚!”
“老铁,扎心了。”
“也不是不行,”在离九森暗喜的那一刻,对面泼来一桶凉水,“按市场价来,六百万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