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酒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谢延了,胆子的确肥了。
也就是肥了一点点。
他立马趴在沙发上,两只毛茸茸的前脚搭在云莳的大腿上,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莳立马心软了,揉了揉它脑袋,还不忘跟谢延解释,“它就是一只机器,你跟它计较干什么?”
谢延刚准备好的训斥的话,憋了回去。
他管不了云莳,还不能骂烧酒。
他懊恼地坐在铝制的摆台上,俊脸微垂,“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就严肃了。
云莳立马扒开烧酒,推开要窝她大腿上的粉团,极其严肃,“怎么会?”
霸道蟹傲娇了,“那你说二十遍爱我。”
云莳先是:“……”
真的要喊?
“你看我在开玩笑?”
云莳舔了舔嘴角,“爱你爱你爱你……”
谢延立马调了手机的录音,将云莳“告白”的声音录制下来。
以后不高兴了就听听。
他心算特别棒,时间长了,发现云莳还在说。
嗓音轻轻洌洌,如夏日里幽林奔流出来的清泉,沁人心脾。
“我喊了四十遍,爱你成倍。”
她撸着粉团的毛,薅得粉团舒舒呼呼地叫。
嘴儿真甜。
谁说他女朋友看着性冷淡?
超会撩动他心弦好吗?
谢延眸子暗了暗,摸了摸屏幕上的脸蛋,不得劲。
云莳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谢延就挂了电话。
这是谢延第一次主动挂她电话。
“姐,想不到你是这样子的人。”
楼梯拐角处,凌惊弦出来,脸上挂着揶揄的笑。
“什么人?”
凌惊弦眼神乱飘,“什么成倍之类的呗。”
“你偷听我打电话?”云莳脸颊火辣辣地烧,扑过去就打他。
没有下重力。
“哎,姐!别打!我就是好奇,想要取点经……”
凌惊弦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他现在长得比云莳还高了,也不还手,就后退着。
这不是埋汰她?不拿出点当姐的威严,以后还怎么立威?
“你老姐我第一次谈恋爱,还取经?”云莳脱了棉拖揍他,“我让你取点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的经!”
杨初雪听到动静,出来,也不问是非缘故,“惊弦这小子该打,都快要高考的人了,瞎皮。”
凌惊弦:“……”
是亲生的妈,他前阵子去医院做过亲子鉴定。
晚上,凌家四口吃完晚饭。
凌惊弦最先回房,要看书。
云莳本想要陪凌氏夫妻,老师不是常说,要多话时间陪父母?
趁着她打开电视调频时,坐在沙发上的凌泽跟杨初雪搞小动作了。
凌泽抓着杨初雪的柔荑不放,朝楼上努了怒嘴。
杨初雪摇头,在云莳回头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手里没有细腻柔滑的触感,凌泽不大高兴,抿了抿薄唇。
云莳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你们想看什么节目?”
“随便。”
“都行。”
云莳调了个纪录片。
她喜欢看纪实类的节目,调好音量,她默默地坐在两人之间。
因为中间有些空隙,而且,她就站在这个位置。
凌泽:“……”
杨初雪:“……”
看了十来分钟,凌泽长臂从云莳身后伸出去,点了点杨初雪的肩膀。
如此三番五次,杨初雪被弄得烦了。
瞅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云莳,“小莳,我们先上楼休息了,你要是喜欢看,就在看一会啊。”
云莳:“……”
凌泽起身,“我们就不陪你了,年纪大了,精神顶不住。”
云莳:“……”
现在才八点小多,平时您十点多还精神奕奕的。
云莳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哦,人家是夫妻,要她这个电灯泡干什么?
楼上。
卧室门一关,凌泽将将杨初雪给抱起来,然后扔到床上。
“我不想……”杨初雪慌了,坐起来推他。
男人宽肩窄腰,肌肉结实,纹丝不动,按住她的小腿,“想也得做,不想也得做。”
语毕,从床头柜里面摸出一个滚动按摩器,“都忘记医生怎么说的?身子不好,得做按摩,有助于血液循环……”
杨初雪觉得要命,抢那按摩器,“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洗澡吧。”
凌泽避开她,态度坚决,“你力度不够,没效果。”
“你按我会死掉,”当初第一次交给他按摩后,她觉得自己需要一辆轮椅。
她拼命抗拒,但凌泽不为所动,滚轮压在她脚心上。
“啊!!”杨初雪一个咸鱼打挺,声音带了哭腔。
想到方希教的法子,她狠狠掐了一把后腰,眼泪就飙出来。
凌泽一下子就慌了,立马扔掉了按摩器,手无足措,“你,我我……”
他还结巴了。
杨初雪还是第二次见他这样子,第一次是她突然要,被送去医院的时候。
这个时候就得提条件了,“我不要你给我按摩。”
“好,我不弄。”
“以后也不要了,”再这么下去,她会残掉。
“好,以后我也不弄。”
“这没什么效果,我不想按摩了。”
随着时间的流淌,凌泽之前短路的脑子也好了,微微眯着眸,“你别得寸进尺。”
见杨初雪小脸一沉,他立马改口,“我不是凶你,医生说你身子就得慢慢调理……”
“有什么好调的?”她吃喝拉撒都完全,她别过身子,“调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下一秒,她身边的床一凹,将她抱坐在他身上,亲了亲她脸蛋,“别生气,嗯?”
杨初雪不搭理他,他一手托着她细腰,一手拧了拧她脸蛋,特别软特别有弹性。
他又轻轻戳一下,杨初雪拍开他的手,瞪他。
“你是小孩吗?”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幼稚。
“我是你老公,”凌泽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指尖,特别神圣,“老婆,别气坏了身子,不高兴就打我,或者骂我,别憋在心里,嗯?”
他以前已经让她很伤心了。
她坐得比他高,凌泽仰着头,模样也是极其俊俏的。
后来,凌泽真的没给她按摩了,都依着她。
大不了,等老了,他好好照顾她就是了。
云莳卧室里。
她洗完澡,就坐在窗边画画。
这是杨初雪请人给她新开的窗户,说看书或者玩电子产品累了,就远眺一下。
起了架构,刚画好草图,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底飘来。
“阿莳!”
云莳放下笔,双手撑在桌上往楼下看。
谢延就站在下面。
“你怎么来了?”
她说得很小声,因为隔壁就住着凌惊弦。
谢延听不见,云莳就拨了他电话号码,又问了遍,“你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
云莳:“……”
“阿莳,跳下来,我接着你。”
主宅晚上是上锁的,只要一开,就会惊动管家。
管家一把年纪了,这个时间吵醒他,不大好。
凌宅的二楼不高,但谢延还是叮嘱她小心点。
云莳颔首,手脚麻利爬上窗后,才发现自己穿着一条睡裙。
楼下,谢延已经张开手臂了,如泼墨的眸子熠熠生辉。
没有多想,云莳跳了下去。
谢延站在楼下,望着她如仙女下凡般掉下来。
微风里,她浅粉色的睡裙鼓起,看见了那匀称白皙的双腿。
他鼻头一热,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恍若保住了全世界。
淡淡的桔梗花香夹裹着空气,强势侵入他的胸腔。
云莳圈着他胳膊,表扬,“接得真准。”
“那有没有赏赐?”
“重重有赏,”说完,她在他脸上烙下爱的烙印。
喜悦破土而出,谢延将她放下来,刮了刮她鼻梁,“真是只小妖精,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说完,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谢延将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
熟能生巧,整套动作下来,特别干净利落。
做工精致的外套有她最熟悉的味道。
谢延摸出手机,将日历翻给她看,“我挑了几个日子,都是很适合去领证的,至于哪天去,我都听你的。”
他不会看黄历,所以让初幽找了这方面的专家,给了他一些建议。
一个人一辈子领一次证,得严正以待。
云莳被他圈在怀里,认真挑选起来,点中的日子,都是有备注的。
备注很长,侧面也说明霸道蟹的认真。
夜色无垠,秋露寒重,云莳的心却如被火烤了起来,热烘烘的。
他们在绘制独属于他们的未来。
翌日。
云莳下楼吃饭,只有凌惊弦一人在餐桌上。
“爸跟杨姨呢?”
“还没起床,”凌惊弦见她来了,起动吃早餐,“华叔说不用等他们。”
用脚趾头他都能想到两人干什么去了。
只不过,“姐,你最近脸色红润了不少啊,”京大的伙食这么好?十二文学网12x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她了,云莳脑子蹦出昨晚的画面,谢延将她圈在树干上霸道亲的画面,脸色有浮现一丝可疑的红。
“跟平时差不了多少。”
今天周日,凌惊弦今晚还有晚自习,云莳开车送她过去了。
在立顿的门口,又碰见了花渐浓。
准确来说,是花渐浓从另外一边走来,本想喊大嫂的,看见凌惊弦,她怔了怔,扭头朝云莳喊了句姐姐。
云莳莞尔,主动介绍,“这是我弟凌惊弦。”
花渐浓瞅了眼凌惊弦,又收回来,心里琢磨着要喊啥。
云莳赶时间去鼎一,没有多留。
凌惊弦肩膀挂着一个单肩包,他们凌家人比较低调,都喜欢穿没有牌子的衣服。
立顿校门外种植了一大片的白玉兰。
光溜溜的树枝上盛满含着花苞的白玉兰,象征着生命的怒放。
少年双手插兜,头发虽然是寸头,幸好颜值够硬,跨不掉,拔高略显青涩的眉眼挺张扬的。
拔开大长腿正要走,就听见身后脆生生的招呼声
“哥哥好。”
花渐浓想的是:以后谢家跟凌家是要做亲家的,不能弄僵了关系,她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她喊过大哥和二哥,独独没用过叠音。
这是第一次。
心跳如打擂,她紧紧抱着画本。
凌惊弦脚步被定住了,扭头瞥了她一眼。
从未想过,这么惊鸿一瞥,就是漫长一生。
今天的风有点大,花渐浓眼睛被吹得疼,稍微眯着,没看清凌惊弦那一眼,里面是什么。
她才十二岁,理解不了很多东西。
凌惊弦进了立顿,他那几个“穷得没钱吃饭”的朋友跳出来,像往昔那样子跟他勾肩搭背。
“惊弦,跟花美人认识啊?”
立顿不缺混血儿,更加不缺美人,但花渐浓是长得最好看最有气质的混血儿美人。
“不熟,”凌惊弦拂开几人的接触,快步回了课室。
一整天上课,他脑子里都萦绕着那句脆生生的“哥哥”。
上课也老是走神,课堂练习题也变成了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两个字,像是家里那种粉团软乎乎的萌爪子,挠在他心坎上。
长这么大,除了今年多了个姐,这还是第一个人喊他哥哥。
他烦躁地撕了作业本,靠在椅背上。
青春期,他个子窜得又快又高,坐在课桌里,一双遒劲的大长腿缩着都有些放不下。
课代表练就了一副大嗓音,只要她一吼,没人敢不交作业。
只有跟凌惊弦要练习册时,那声音细如丝,如绵绵细雨。
他低头翻抽屉,拉出语文练习册时,一大叠各种颜色的情书掉在了地上。
他愣了愣,明显是第一次知道。
又抽了一本练习册,又有几封情书掉在地上,基本都是粉色,画着各种可爱的爱心。
虽然以现在的网络发展水平,这种告白是一个短信就能说明的事情,可,谁架得住那些青涩的书信情书攻略?
管这爱情有没有结果,来一次也算是青春。
不过,凌惊弦经得住,将练习册交给课代表,他捡起那些书信,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整个过程,清隽的脸都是极其冷静的。
跟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
操!桃花运能分一点给他们吗?
他们稀罕!
花渐浓回到课室,按照惯例收拾桌面。
她一定要让自己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上课的时候,也魂不守神,一直想着凌惊弦……的单肩包。
没有挂端正。
好想帮他纠正一下。
没错,她有强迫症。
……
云莳平日穿的比较随意青春,去公司,一般会穿得比较职场化。
就好比一些制服,制服就得搭配高跟鞋。
哦,她个高跟鞋控。
她去了趟枫晚园。
别墅里面有一件专门收纳高跟鞋的房间。
这里的鞋子,都是她找买手,或者高级定制,天南海北的朋友送给她的。
最近,又开辟了一个大专区,就是听音送过来的高跟鞋。
她不知道,谢延给听音下了命令,他家阿莳有的,外面不能有。
他家阿莳是举世无双,用的自然也不能跟别人一样。
鞋子都很戳云莳的心窝,挑了双跟套装同色系的高跟鞋。
高跟鞋是拼接的,穿在她脚上,沉稳却不显古板,还舒适。
听音有人工处理,专门帮她磨合了鞋子。
揣着轻飘飘的心情,她去了鼎一。
没想到在高级电梯里,碰见了云浅儿。
再次看到这张脸,云莳都觉得有些模糊。
“你怎么在这里?”
云莳脸上还带着口罩,这会扯了扯嘴角,自己没问她怎么在公司高层领导专用电梯,她倒是先质问起来了。
云莳没啃声,已经不想跟她又交集。
云浅儿站在光洁的镜子面前,镜子倒映出云莳的仪态。
才五个多月没见,云莳就变得如此……矜贵,优雅和不凡。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
眸子划过一抹阴鸷,她按捺不住心底的疑问,扭头问了句,“你也想来鼎一当艺人?”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竞争对手了。
她不怕,她可是科班出身。
云莳低头翻手机,只当对方是个透明。
云浅儿正好看见她的手机壳。
云莳的手机壳经常变,变来变去,主要还是跟浅粉色的桔梗花有关。
如果拿起来仔细研究,你还会发现里面一定有个折光才能看见的数字。
10。
上周,谢延赖在枫晚园时,还说人家情侣都是用情侣头像做手机壳的,那傲娇的凤眼就差蹦出几个字你也要这样子!
“不要,我不要别人偷窥我男人……要是掉了,人家用我们的照片做坏事就不好了。”
实在是有道理。
谢延喜欢摸她软软的耳垂,放在掌心里把玩,特别滑腻,“我前身做了多少好事,才将你圈入我怀里?”
嗯,夸人的时候也不忘将他给夸一遍。
云莳有点未雨绸缪,希望以后生的宝宝别跟谢延一样自恋。
她以前对谢延没感情意思时,可讨厌这么自恋的人了。
她不想自己孩子嫁不出去或者娶不到老婆。
怎么突然想那么遥远的事情?肯定是跟昨晚的黄历有关。
鼎一的职位等级分明,随着楼层的身高,云浅儿的心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到处飘没底。
电梯停在十三楼,她出去了,可云莳还在。
一般进娱乐圈,都是要有后台,她自己有,电梯在上,说明云莳的后台,比她还硬。
这个认知,让她极度不舒服。
踩着高跟鞋进了周总,开始打听。
三分钟后,云莳抵达顶楼,脸色蒙了一层寒霜。
她将包包扔在书桌上,没有外人的时候,倒像个娇蛮的大小姐。
骄傲自信,却不惹人生厌。
亿双眼皮抖了抖,给她倒了杯茶,还没来得及问,云莳就说:“我看见了云浅儿。”
说她小气也好,说她眦睚必报也好,她就是喜欢不起云浅儿来。
亿双快要跪了,立马解释,“我昨晚想要告诉您这件事……”
“这种事还要问?不签!”
这是她的公司,云浅儿在她眼里就是坏心情。
能让坏心情在她眼前晃?
“周总说她很不错,一定要留着。”
周总也算是对公司有重要建树的人,所以他们不敢忽视他的“建议”。
“周总在十三楼办公吧?”
“您记忆里真好。”
云莳哼了声,“我看见云浅儿去了十三层楼。”
“……您以前不是说管他白瓶花瓶,能赚钱就是好瓶子?”
“云浅儿是个闹心瓶。”
在艺人还没成为明星时,传媒公司为了打造他们,前期得投入很多金钱和精力,将他们包装成完美人。
就是想艺人出道后给公司赚钱,艺人也能赚了名利,算是双赢。
可云浅儿是目光浅的,如果出了道,连老本都换不回来就算了,还可能单飞做作玷污鼎一的名声。
亿双听完,脸色立马凝肃起来,“明白了。”
他们愿意跟在云莳身边,除了福利待遇好,最重要的是,跟着云莳能学到很多东西。
云莳平常也没什么架子,他们不懂的,事无巨细,咨询她,她都会好好地答疑解惑。
亿双正要出去处理这事,周总就打电话过来了。
云莳曲了下食指,亿双开了扩音。
周总的意思,还得留着云浅儿,看样子,是将她放在紫薇位上。
周总摸着旁边云浅儿的大腿,游刃有余道:“亿双啊,你是云总身边的最信赖最红的人,只要你说个一两句……”
“我就在这里,不如直接跟我说更方便。”
话筒蓦地传来云莳的声音,周总被唾液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原本老油条的坐姿立马变了,示意云浅儿出去。
等人走后,他站在办公室里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云总。”
周总正要为云浅儿争取签约机会。
鼎一跟烂苹合作了一档大型综艺,只要云浅儿一签约,他就将云浅儿推出去,有很大的概率会火起来。
云莳打断他的畅想,“不要。”
“这能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名利……”
“你觉得我现在缺名气?”
“……不缺。”
“你觉得我现在缺钱?”
“……不缺。”
“你是公司最大的bss,还是我是?”
“……您是。”
“周总,我挺欣赏你的业务能力,这次,我很失望,”商场上那些虚伪应酬,云莳也会,只是平日里她不用,话锋一转,“云浅儿可以留,但你得走,反之,你留下。”
而外面的云浅儿心情特别好,哼着小曲儿。
她打听过了,周总在鼎一挺有威望,连鼎一的大老板都要给几分面子。
有他在,自己总能签约这个最声名赫赫的传媒公司,一定能成为下一个顶流!
没有云家,她照样能走得风风火火,云莳?也就一片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