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睁开眼。

神秘紫色的夜空里，云烟缥缈，星穹璀璨。

男主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绮丽的景色，一时痴了。

车轮碾过水波的声音声声入耳，板车前进着，规律平缓。

男主还是无法动弹，但他已经学会了用神识代替眼睛去看。

小心的避开阿丑所在的方向，男主看到他躺着的板车正走在一条淡紫色的大河上。河流两岸有云雾缭绕，看不真切，前前后后却一望无际，格外壮阔。

远处河面不时有风起，有雷动，但板车所在的空间附近却格外平静。

“阿丑，这是哪？”

“界河。”阿丑回答的依旧平淡，“青阳界很快就到了。”

男主想起记忆里典籍对界河的描述：理论上界河可以通往所有界面，但界河难寻，有找到界河的记载不过寥寥，且界河上有九天罡雷、噬魂飓风，稍有不慎沾染，便是大乘修士亦难逃神魂俱灭。

男主又看了眼远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风雷，默默无语，难道这些就是...

界河波澜不惊，再绮丽的景色，看久了也厌了，男主百无聊赖，学着阿丑的样子发呆。

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阿丑起，阿丑那张脸永远都是苍白的，缓慢的，不说话的时候，就在发呆。

她发呆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

男主猜不出来。

阿丑救下了童年的他，又把他送进丞相府做下人。

她教他识文断字做文章，教他习武练剑杀人，教他如何算计敌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教他如何不动声色的保全自己。

他的成长轨迹是她一手打造，她让他成长，让他复仇，让他得志。

又，把他带来这里。

阿丑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多年相处下来男主也清楚了，只要她不想说，他就问不出来。

男主唯一能确定的，是阿丑对他没有恶意。

阿丑有时候会看着他的脸发呆，偶尔会露出些复杂的情绪，夹杂着些厌恶，又有些希冀。

但没有恶意，对男主来说，也就够了。

他的人生都是阿丑一手打造的，阿丑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亦母，是他有记忆以来最重要的人。在男主看来，他的一切都是阿丑给的，阿丑随时可以收走。

但他不能容许阿丑抛弃他离开他。

他的人生一直漂浮着，只有阿丑是维系他的支点。若这个支点没了，男主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男主的思绪被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

他调动神识看过去，原来不知何时，界河上出现了三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女童，看上去正好是一家三口。

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遇上了飓风，夫妻二人联手支起了防御结界，但也只是咬牙支撑罢了，那防御结界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男主看了一会就收回神识闭目养神，他可不觉得阿丑会有救人的善心。

但板车停了。

男主有些惊讶。

他的神识看到，阿丑朝那夫妇处看了看，又掏出自己从不离身的破本子翻翻，考虑了一下，才略动了动手指，逼得那夫妇无计可施的噬魂飓风就霎时烟消云散。

那对夫妇惊疑不定，互相对视了眼，才急急向板车所在地奔来。

两大一小三个人在板车旁俯身行礼，宽袍大袖、美髯飘飘的男人恭敬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阿丑却道：“是我家少爷大恩。”

“啊，原来如此，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阿丑面不改色：“修法界，萧楉。”

男主闭着眼，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