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睁开眼。

阿丑还在发呆。

男主心里有些烦躁，他很不喜欢这种阿丑明明在他跟前，脑子里却在想着别人的感觉。

阿丑...确实是在想许长夜。

那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许长夜面前，白玉娃娃一样的小孩睁大了一双鹿眼希冀的瞧着她，把她当做唯一的希望，那眼神，能让最铁石心肠的人软成一汪春水。

阿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他的要求，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当做没听见小孩的话，板着脸严肃认真的教导他在面对敌人时该怎么做。

许长夜于是明白了，她不能带他走。

小孩虽然失望，但他知道阿丑也是对他好的人，所以盘腿坐下来，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十分认真的认真听讲。

阿丑仔细地给他讲解了初阶剑道知识，又拿出一把劣品仙剑送给他防身，摸摸他的头道：“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要死掉。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小孩许长夜抱着比他高的仙剑，十分乖巧的应好。

阿丑又问：“你还想要什么？”

小孩低头抿唇想了一会儿，抬眼软绵绵道：“我想吃鸡腿。”

阿丑一顿。

看出阿丑的迟疑，小孩急忙解释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听人家说鸡腿是这世界上最香最好吃的东西，来到这里以后，我好像不吃饭也不饿了，但我还是想尝尝世界上最香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所以...”

阿丑还是没说话。

许长夜有点慌，小小声地问道：“是我要求太过分了吗，那我还是不要了。”

“不是，别瞎想，”阿丑从发呆里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是我没带，下次带给你好吗？”

小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还会来看我吗？”

阿丑忍不住掐了把他的小脸，轻声道：“当然，我还会来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许长夜狠狠点头。

后来，阿丑真的每次都带鸡腿去看他。

每一次，许长夜都长得更高一点，在锁妖塔里的楼层也更深入一些。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也逐渐长开，幼年软萌无害的长相也变成如今雌雄莫辨的精致绝美，但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清澈的一眼见底。

许长夜真的很乖很乖。

他不哭也不闹，阿丑安排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来不提出任何疑问，乖巧地不像话。

她治伤的本是驾轻就熟，离开锁妖塔后许长夜很快就清醒了。

他睁开眼只打量了一下环境，就把眼神定在阿丑身上。

多年未见的蓝天白云没有让他激动，许长夜轻声道：“我出来了。”

阿丑点点头，说：“你不用再回去了。”

“是你把我带进去的，对吗？”他用平淡的语气问阿丑。

阿丑哑口无言，原来他早就猜出来了，她只能点头。

许长夜对这样的答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我出来了。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你应该知道我，我叫许长夜。”

“我叫阿丑。”

“阿丑？”许长夜皱起眉头，不解地反问：“但你不丑。”你比锁妖塔里的妖魔鬼怪好看太多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赞美。饶是阿丑对自己现在的鬼样子心知肚明，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她口是心非的说道：“因为你在锁妖塔里太久了，没有见过美人。”

“不。”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年摇头，湿漉漉的鹿眸看着她的脸认真道：“你很漂亮。”

阿丑害羞了，平平无奇的脸依旧苍白，但耳根却红了起来，她匆匆吩咐了几句，慌不择路地遁入虚空。

阿丑也忍不住想，不应该啊，他明明是罪恶的孩子。

难道，魔与极恶的碰撞，反而会诞生出最纯洁的花朵吗？

“阿丑。”萧楉忍无可忍，出声叫回阿丑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魂：“你在想什么？”

阿丑呆呆道：“我在想他怎么会...”

“他是谁？”萧楉委屈的像是一位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

他？阿丑嘴里，怎么会出现他？

阿丑自知失言，但现在还不是许长夜出来的时候，她讨好的冲萧楉笑：“没有谁，我说错了。”

“你骗我。”萧楉不依不饶。

阿丑咬咬嘴唇，决定道歉：“对不起，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她竟这么坦然，萧楉气极反笑，冷声道：“哦！”

阿丑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萧楉情绪不对。

少年这时已经比她高很多了，她心虚着，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萧楉面无表情，抓着星宙剑起身往外走去。

阿丑忙扯住萧楉的衣角：“我补偿你好不好？”

萧楉顿足觑她：“你拿什么补偿？”

“你想要什么？法宝、灵丹、修炼功法？还是什么机缘？”反正这些都是他老娘准备的，本来就属于他。

萧楉寒心极了，他失望道：“你就这么补偿我？”

阿丑不明白，这些不是修士最想要的吗？

“你的心不诚。”他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阿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看着萧楉一点点成长，她参与进了萧楉的生命，萧楉也一样参与进了她的生命。即使没有萧楉变态娘的胁迫，她也无法再把萧楉当做陌生人。

保护萧楉，早就成了阿丑的习惯。

一连几天，她努力想逗萧楉开心，萧楉却一直无动于衷，气压低得吓死人。

没讨好过人的阿丑有些丧气，趁萧楉练剑，遁入虚空跑去找许长夜。

许长夜在妖兽森林。

青阳界西北处有一处高不可攀的齐云山脉，山脉呈弧形，宛如一道结界将妖兽森林环抱在内，既保护了妖兽森林里的妖兽不被人类修士打扰，也保护了妖兽们不能倾巢而出冲击人类世界。

魔剑千墟身上插了一只处理好的野兔架在火上烤，许长夜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怀里抱着一只毛发晶莹的月光兔。

见她突然出现也不惊讶，只对她笑道：“从前我年少，竟以为鸡腿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如今出来了才知道，兔子腿也一样好吃。”

阿丑诚恳地说：“不止兔子腿，还有很多种妖兽的肉都很好吃。人类很会做饭，除了烤，还有煎炸煮涮等等很多烹饪方式。”

“你会让我去人类世界吗？”许长夜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月光兔毛茸茸的脑袋淡笑着问，他手下月光兔的眼睛如两颗红宝石一样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