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次的天目山祈福,猛地变成侯门勋贵的斗兽场,五十几辆马车,出动了五百禁军,声势浩大,铺张浪费,像是贵家子女的出门裳玩。懿梦越想越不对劲。官家怎么会纵容这么多人前往。懿梦并未带家中的下人,崔妈妈有更要紧的事留在京中,身旁伺候的都是宫里的人,沈琰派官家打发了十五个宫婢过来伺候。这个时候谁越是张狂显摆,手脚露得越多,当今官家最恨臣子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天目山祈福一行,把朝堂搞得天翻地乱。
夺储序幕正式拉开,可如今这一行人多势众,与前世完全不一样,不知这一世会如何造化。天目山一行,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懿梦经历过远行青源,倒也是历过艰辛的人,倒还是能撑得住。而那些尊贵的姑娘少爷们从未出过远行,那可就不一样。上泻下吐,哭喊着停下来。这一路,倒是耽搁了不少,难得的是带队了端王爷竟没发脾气。这时那娇滴滴的大美人舒言晴身体又承受不住,求着端王爷停下来修整。
懿梦也跟着下马车透透气,一身浅鹅黄色嫩粉袄裙,盘个莲花冠,插上两只珍珠小吊坠。别致清新,既不张扬,也不突兀。整个人淡雅娴静。
一行人为首最尊贵的自然是端王爷,他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名唤叠风。之所以会记得他的爱马,是记得小时候他骑着他的爱马在宫中奔腾,吓坏了众人,尤其是七公主,自那后最害怕骑马。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孤傲一身戎装的女子,梳着利落的鬓发,笑得很豪气,而二人相谈甚欢。传来阵阵笑声,吸引大家的目光。
卢蕴娇握紧拳头,望道他们二人,那姑娘便是当今皇后的母家,国舅家的女儿,卫飒梓,京中最飒爽的姑娘,最享有盛名的将门虎女,英姿飒爽,眉眼之间尽显英气,却在端王爷面前笑得像小姑娘一样,张扬又温顺。二人远远望着,很是相配。卢蕴娇心底力道嫉妒想让她怒吼,可是不能。看到大姐姐清闲雅致的靠在树旁休憩,用手帕挡住眼睛,身上的黄衣与周围的草色相衬相映,美得像一副画。
“卢姑娘,您吃点东西吧。”小宫婢窦里是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干起活倒是很利索。懿梦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碧绿成仓蓝,嗅沁群山远到高。还未到天目山,眼前美景的群山壮阔也是让人惊艳,山水之间,在于心,心在寻镜,远到方。她很是慵懒:“我不想吃。”虽然宫里带出的干粮也是寻常人家的珍馐美味,不过舟车劳顿,倒也是没什么胃口。不如不吃,免得晕车吐了出来,耽误了行程。
“卢姑娘,来块酸梅糖。开开胃。”窦里坚持劝着,伺候了卢姑娘一路,从未见过脾气这么好的主子。“是位白衣公子送来,他说你会喜欢。”白衣公子?懿梦拿起一块尝了尝,熟悉的味道。师兄,心里一喜,瞧望四处,在马车后方骑着一匹白马,对懿梦微微一笑。原来他在信中所说:放心前去,不必担心,我在。是这个意思,他也来了,为何不直接在信中告知自己?他身边走近一淡粉裙衣,头上别了朵小花,灿如春华,“孟哥哥,酸梅糖可真是有用,我吃了一大块饼呢。”
“顾妹妹,喜欢就好。”他是淡淡一笑,再她眼中却是很宠溺。
“孟哥哥,你回头教教我吧,你一谦谦公子怎么也会做这些小吃食?”他不由得瞧向远处树下的懿梦,二人相视,“因为有一个人,她总是没有胃口。”
顾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懿梦,嘴里的糖,顿时难以下咽,原来又是因为她。自从樊楼回来,他便几经向哥哥搬离顾府,离府别住,顾樱怎么可能同意,要是他离了顾府,怎么能轻易与他相谈。幸而哥哥也是一同省试,父亲请了旬夫子前来教书,旬夫子乃我朝第二文士,孟子涵钦佩已久,便留下来一同听学。
他前日向哥哥请求一同前去天目山,本来顾樱是对天目山祈福一事不感兴趣,结果懿梦被封为真先生,她这才明白,也缠着哥哥一同前来。懿梦看到相谈的二人,总觉得顾樱看师兄的眼神不对,像是爱慕的眼神。懿梦在心中提出希望他搬离顾府,寄人篱下总是不好,懿梦瞧瞧为他置办了一个府宅,好为他日谋算。可是他说顾府一家上下对他都很好,叫她不必担忧,且很喜欢讲课的旬夫子,为省试做打算。懿梦想着也就罢了。“真先生安。”一转头便发现卫飒梓站在自己的身后,第一次听人叫自己真先生,还反应不过来,行礼回应道:“卫姑娘安。”“真先生第一次出来,想必身子吃不消,却一点抱怨都没有,不愧是卢老太傅的孙女。”
“卫姑娘言重。”她这一说虽是夸了懿梦,却贬低了随行的贵女,舒言晴听到她这话,脸色更是发白。有时候,世道便是如此,明明是别的人惹你,却把气发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带着酸气:“卢姑娘可是官家亲封的先生,她自然是不敢抱怨。”
“舒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卫飒梓上前扶着她。哼!舒言晴冷漠的看着他们,带着气。甩手离去,上了马车,“端王爷,上路吧,免得又有人说我矫情。”沈琰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各位可是休息好了?真先生怎么都不吃几口?”
“回王爷,我不饿,赶路吧。”
“那怎么行,离天目山还有几千里路呢!”他一招手,陈钰走了过来,带着一精致小盒子,交给窦里,她打开,竟是杨梅,这个季节可好不是吃杨梅的季节,懿梦从小到大最馋的便是杨梅,过寒,但是懿梦都她就是念念不忘。
果然是端王爷手笔,这样的珍稀物都能有。今日临夏,带着微微闷热,杨梅既解渴又开胃。“谢王爷。”懿梦抑制住欣喜,平淡:“谢王爷。”
随后却是把它分与了卢馧娇。
那些女人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