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娴一直都在远远的盯着茶棚那边的动静,在看到小花出了茶棚,往她这边回来的时,她既紧张又激动,立刻就往前迈了两步,打算迎迎小花。
可不知为何,突然间她感到了一丝异样,就好像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般。
她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还是立刻谨慎地停下来脚步,然后循着感觉的方向望了过去,可那里却空茫茫一片似是什么都没有。
但她胸膛里疯狂的心跳声不会骗人,刚刚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吓到她了。
“小姐,怎的小花那丫鬟竟是空着手回来的?”
吴妈妈收拾完车厢里的东西后,一转身便看到被自家小姐眼巴巴的盯着的小花竟是空着手回来的,她脸上就露出了些不悦的神色来。
这小丫鬟做事真是越来越不牢靠了,小姐不过是差遣她去买一碗茶,怎生的她竟是过去白跑了一趟不成?
韩书娴听到身后传来吴妈妈责备小花的声音,便赶忙强压住了自己心头的不安,然后擎着一张欢快的小脸转回身来解释道:
“这可不是小花的错,刚刚她走前我吩咐过了,若是看那边的东西实在不干净,便不用再带回来了。小花现在空着手回来,定是因为那卖家的东西不好呢。”
韩书娴这话吴妈妈是不大相信的,仍旧瞪了一眼小花,然后一边扶着韩书娴上马车,一边唠叨着:
“小姐可莫要太惯着小花了,看那丫头这么大了什么事也做不好。”
才一回来就听到吴妈妈数落自己,小花很是委屈的撅了撅嘴,却也不敢反驳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车把是老曹头的儿子回来了,此番她们北上一共雇了两个人帮扶,便是老曹头和老曹头的儿子。
吴妈妈见老曹头的儿子回来了,便赶紧上前去与他们交代今日的行程。
韩书娴就趁机拉了小花上车悄悄问她在茶棚那边发生了什么。
可待小花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韩书娴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若她记得没错,这房大人该是永康十年的进士才对,现在都已经永康30年了,就算房大人中榜时再年轻,这会儿都该是个花须老者才对啊!
小花说那个自称房大人的男子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朝廷命官,应当也没有人敢轻易冒充吧?
难不成那个男子是房大人家的公子?所以那人会说他也姓房,也是从京城来的?甚至在弄清楚了小花是去给房太守送药时还敢做主给收下来了?
韩书娴思来想去,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又并不敢十分确定。
她把马车的窗帘悄悄掀开一个角,又向茶棚那边望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明,外面的视线比先前好了很多。可那处茶棚却已是人去棚空。
非但是那里,就连茶棚边原本坐满了人的那片小院子也已经空了大半。
想来该是城门已开,那些人都匆匆入城去了。
韩书娴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车帘,然后又不死心转身问小花:
“你说的另外那个知道我名字又让你给捎口信的男人,你当真没看到他的容貌,一点都没看到?”
小花被韩书娴这么问,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小姐,那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听声音凶神恶煞,吓人的厉害。他说话的时候小花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而且他还一直坐在阴影里戴着斗笠。小花当然是一点都没看到他的脸了。”
“这大冷的天,他戴个斗笠坐在阴影里?......”
小花最后这番描述韩书娴不由自主地跟着重复了一句,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对方的打扮和做派分明就是为了隐藏行踪,可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开口跟小花说话呢?直接让那位姓房的公子代劳不就好了吗?
更奇怪的是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闺名!大周朝男女大方不似前朝那般苛刻,女子的闺名被相熟的亲眷长辈知道也很正常。可被一个陌生男子知道却不同寻常了。
韩书娴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似是想从韩家的亲眷或者余家的亲眷中寻找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想来想去却一无所获。
毕竟她前世被卖到春满楼的时候也只有十岁,对家里的亲戚关系能记住的有限。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让她郁闷。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慢慢转弯上路了,吴妈妈也掀开车帘就坐了进来。
“小姐,老曹头那边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咱们专拣平坦安顺的大路走,天一擦黑就寻店投诉,这样一路北上,怕是要走四日的功夫。
不过好在这路老曹头熟得紧,听说他有一个二叔在京城做些营生,所以北上这条路他每年都会走个来回。他让我们放心,说路上断不会出什么闪失的。
可是小姐,咱们到了京城该往哪儿去呢?虽说二老爷他们一家对小姐很好,可他们一直驻守在边塞,这么些年了都没回过京城,京里的宅子也一直空着,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搬进人家的宅子里去吧?”
听吴妈妈问起她们进京城后的打算,韩书娴也觉得有些头疼。
她原还想着借那两枚救命的药丸跟房大人搭上关系,寻得房大人一家的庇护,然后借机直接搬回国公府去。
只要有房大人在背后给她撑腰,料想国公府的三叔三婶也不敢立刻把她如何。那她便可先借此在国公府立下足了。
可现在那药丸是不是交到了房大人手上她都不能确定,虽说对方让小花给她带话事已办妥,但她心里总还是不得安生的。
这会儿被吴妈妈一问,她脸上也露出了些惆怅的神色来。
二婶和娘亲在闺中时曾是手帕交,二叔二婶一家也的确向来待她亲善。可二叔三年前同老太太不知因何事闹腾起来,径自请上命戍守北关然后便带着全家北上了,这些年来都再没回过京城。
所以他们于自己而言,的确是远水解不得近渴。
“吴妈妈,咱们进京后怕是少不得要先寻一处院子租下落脚,然后在慢慢筹划后面的事情了。不过好在留在外面也方便打听我哥哥的消息。省得我们进了国公府要处处被人盯着,反倒不好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