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了沉寂的黑夜,轰隆的惊雷声爆炸似的响起,瓢泼大雨哗啦啦直下,狂风呼啸,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四处摇摆。
肖沉予猛然从梦中惊醒,心里闷闷的,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她怕黑,所以没有关灯的习惯,睡觉总会留着台灯。外面的雷声阵阵,她一时也没了睡意。
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落地窗外的黑夜仿佛要将她吞噬,总觉得心神不宁,慌得厉害。
“咚咚咚。”
此刻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的心猛然一颤,紧张得厉害,这三更半夜的会是谁?
小心翼翼的凑近猫眼,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她心里瘆得厉害。
“肖沉予……”
虚弱的呼唤声从门缝里传来,肖沉予心下一沉,立马拉开了门。
靠在墙壁上的申夜一滑,便倒进了她的怀里。
肖沉予被他砸得一个踉跄,还是尽力的接住了他。
怀里的申夜此刻早已经没了平时的光鲜亮丽,已经昏迷了过去,一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了头皮上,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肖沉予反手关上了门,想要把他先拖到床上去,刚有动作便让他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外面电闪雷鸣,肖沉予的心烦躁得不行,鼻尖传来的味道让她的心被巨大的恐慌填满,发抖的双手仔仔细细的在他的身上找了找,直到看到了小腹前的枪口,吓得她立马收回了手,差点痛哭出声。
“申夜,你不要吓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先醒醒,跟我说说话!”
肖沉予慌极了,双唇发颤,说话都不利落了,然而申夜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冷静!冷静!肖沉予不停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立马去房间里拿手机,她现在应该电话给高朗!她根本搬不动申夜,这个剧组里她只能相信高朗。
浑身发抖的拿着手机往外走,肖沉予翻动着通讯录找高朗的电话。
“阿予,开门,是我。”
门口响起了肖沉予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声音。
仿佛找了了主心骨一般,她赶紧打开了门。
门外穿着一身同样被淋透的黑色休闲装的人,不是陆景修又是谁?
看见他,肖沉予的泪水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往日的种种都因为申夜的重伤昏迷被抛诸脑后。“哥,他,申夜他……”
肖沉予着急的说不出话。
“我知道,阿杰。”陆景修摸了摸肖沉予的头,向后吩咐了一声。
名叫阿杰的男子从陆景修背后走出来,打横把申夜从地上抱了起来,急匆匆的走了。
肖沉予知道他们应该是要送他去医院,立马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申夜救过她,还多次帮助自己,她不可能白白的在这里等消息。
医院的走廊里被陆景修带来的人站得满满的,肖沉予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早已经被雨水打湿,着急着出门没来得及换衣服,吊带长裙因为沾了雨水的原因贴在了身上,没有穿内衣,导致现在回过神来的她有些赫然。
陆景修叫散了人群,不知道从哪里去要了一件医生的外袍披在了肖沉予的身上。
肖沉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的百味陈杂在此刻都被压了下去,眼睛仍盯着急救室,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陆景修当然知道申夜最近的作为,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告诉肖沉予,此刻也不是好时机,要不是老大给他递了消息让他来看看,申夜今夜怕是要折在这里。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申夜在逃命的时刻,竟然没有去老大在江南的暗点,他最相信的人居然是阿予!
好在自己来得及时,不然追杀他的人不是就被他带到阿予面前了吗?他绝不允许阿予有任何危险。
陆景修想叫肖沉予去休息一下,嘴张开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两人什么时候竟生疏至此了。
肖沉予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凳上,今夜的雨下得极大,仅仅是出酒店到上车的几步路,她的全身就已经湿透了,腰上又隐隐作痛起来。
熟悉的沉木香近在咫尺,她的心却乱得很,他应当是和魏樱琏在一起了吧?自己能再见他一面,都是托了申二狗的福,老天爷千万要保佑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千万不能有事!
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肖沉予几乎是立马就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飞快的瞄了陆景修一眼,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好在子弹只是打中了小肠,我们已经截去受伤的那一节,取出了弹头,伤口已经消毒缝合好了,病人只是暂时失血性休克,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谢谢医生,谢谢您。”肖沉予没有发现医生的动作,听见申夜没事,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朝医生深深的鞠了个躬,跟着申夜的推车去普通病房。
医生一直都在关注陆景修,女子鞠躬时他的脸色黑了大半,医生立马错开了来,避开了她的道谢。
陆景修并没有跟上去。
“陆少爷。”
肖沉予走了之后,做手术的医生恭恭敬敬的朝着陆景修鞠了个躬。
陆景修点了点头,“你很好,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医院里都是自己人,大家都知道规矩没人敢说出去的。”
医生看着陆景修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抬头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比自己做手术还累。
肖沉予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申夜那张本应如如花一般鲜艳的脸此刻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血色,安静的申夜倒真的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现在放下心来,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但是这样离开会不会太无情了一些?当初自己住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守了自己一整夜吧?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情呢?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陆景修心疼的看着她的侧颜,忍不住出声。
肖沉予摇了摇头,窗外暴雨未停,树枝摇曳,这样来回折腾并不是个好办法,好在房间里有病人服,隔壁床也是空的。
“我就在隔壁床上休息一下,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肖沉予说完就自顾的拿起病服去了厕所,现在安下心来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和陆景修相处,连和他待在一起都会显得局促。
陆景修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小家伙现在对他的反应很危险!
肖沉予把湿的衣服用衣架挂了起来,在洗手间里待了许久,他大概已经走了吧?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现在睡的话还能睡五个小时,得抓紧时间休息。
“喀嚓。”
刚拧开门把的肖沉予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出来,被人结结实实的环在了怀里。
“你……”肖沉予惊呼一声,便被捂住了嘴巴。
怀中的气息让陆景修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扭头看了看病床上的申夜,他低着头,气息喷洒在她羽扇般的睫毛上面。
“这里还有个病人,你确实要把他吵醒?”
肖沉予心里慌得不行,又酸又涩,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在自己想要后退的时候步步紧逼,让自己退无可退。
陆景修看着怀里赌着气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女人,往前踏了一步,两人的身体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陆景修,你是有妇之夫,你别太过分了!”肖沉予有些气急败坏,急得快要哭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嗯?有妇之夫?你说的?”陆景修捻起她垂在耳边的长发,湿漉漉的。
肖沉予想和他保持距离,尽力的往后缩,一个不小心,背后的墙壁硌到了他吊威亚的淤伤。“嘶~”
陆景修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伸手就去掀她的衣服。
“陆景修!你这个流氓!三心二意的臭男人!”肖沉予使劲的推他,奈何两人力量的悬殊,她根本推不开他。
仅仅一眼,陆景修就看见了她腰上的淤痕,准备带她去上药。
肖沉予执拗地抓着门把不愿意跟他走。
“阿予,听话。”
肖沉予的手抓得更紧了,眼泪唰的一下就含在了眼里,她低着头默不作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我和魏樱琏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我此生只会有一个爱人,那个名字一直都是肖沉予,你有什么想问的慢慢再问我好不好?现在我先带你去上药,听话。”陆景修无可奈何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家伙突然变换的气场他再了解不过,都怪自己不好,没能早些跟她说清楚。
肖沉予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你明明可以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告诉我,可是你什么都没有,你说你爱我?那魏樱琏呢?”
“没有电话和短信是因为我想当面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我不想在解释了之后,你再看见网上的胡乱报道瞎想,魏樱琏是我大哥的爱人,但不会是我的。”陆景修眷恋的看着她,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和她坦白。
“所以你真的是阿遇对吗?我没有认错人!”肖沉予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淹没的双眼格外明亮。
看见陆景修点头,记忆里那张脸终于和眼前的脸合二为一。
肖沉予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望,猛然扑了上去,用手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脖子,哭个不停。
陆景修并没有打扰她的情绪,伸手把她抱起来去找人上药。
等到两人都离开之后,病床上的申夜慢慢的打开了已经掐出血痕的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