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能容纳几百桶水的大水缸,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给勉强挑满。
文易已经头晕眼花,气喘如牛。她放下担子,立时如一瘫烂泥般滑落地上。
李二升陪熬了一夜,此刻见他脸白如纸,十分担心,生气地道:“这林管事真不是东西!这么对待一个孩子!文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文易喘着气,强笑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李二升道:“你这个年龄,累坏了身体可不是玩的。你这孩子也犟,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好好去跟他低个头,服个软,听见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咣!”一声,院门被踢开来!
林峰大摇大摆地迈着八字走进来,站立院当中仰头打了个大呵欠,瞪了小眼道:“哎哟,开始偷懒了?快给老爷滚起来干活!”
李二升躬身求道:“林管事,林老爷,今天就让他暂时歇下吧?半天也成啊!”
“去你娘的!”林峰一脚将李二升踢了出去,向文易喝道:“小子!早间劈不完三担柴,别想吃饭!”
文易勉强爬起,苦笑道:“林师兄,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林峰鄙夷地道:“叫你干就干,哪来为什么!林师兄是你叫的?以后叫我林管事,兔崽子!”
文易在他身后大叫:“你不怕白师兄知道了罚你么?!”
林峰冷笑:“我好怕呀!呸,还白师兄呢!蠢货!要不是上头的师兄发话,老子还懒得跟你多废气力!”
他“哼”了一声,洋洋离去。
文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苦涩的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一路上跟随相伴,自己视若生命依托的白公子,竟然如此讨厌自己么?
既然这般厌恶,原先又何必收留,带回这个地方折磨,让自己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是了!当初人家本来是不愿意的,都是自己强求的,死皮赖脸硬留下来了。
可是文易心里还是十分难过,默默流下泪来。
“咕噜!咕噜!”肚子抗议了。文易已是前腔贴后腔。想想肚子还是眼前最重要的,她摇摇晃晃的走向一堆木头,准备劈柴。
一掂斧头,她吓了一跳。
“好重!”文易暗道:“这斧头怕不得几十斤!”
她哪里举得动,咬着牙拼命将斧头刚举过头顶,接着双膝一软便跪到了地上,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文小子!”李二升刚进院门,惊呼出声,忙将她背回房中。
李二升扶她坐下,倒了杯水:”你放心休息罢。我给那林峰了点银子,他今天不会管你了。”
又从怀里取出三个半冷的大馒头给她:“快吃罢!”
其实,这个憨厚的汉子是把自己存了几十年的养老银子,给了林峰一多半才换来的。
文易却哪里知道那许多?她见到馒头,眼里简直要冒绿光,接过来狼吞虎咽的没几口便吃光了。
李二升看着她道:“小娃子,方才我打听过了,你是得罪了个大人物,人家让林峰整治你的。”
文易吃得噎住了,拿水来一气灌下,说道:“这个什么大人物,也太卑鄙了吧!”
李二升叹道:“这就是人生啊!你没办法的时候,就只有忍了。”
文易打着嗝,断断续续地道:“我真想报复他们!”
李二升提醒她:“你拿什么报复?林峰能在这里一手遮天,你以为人家上面没有关系?你动他一下试试?人家屁事都不会有,回头来能摆治死你!”
文易不服气道:“那我就这样一直忍气吞声,窝囊到死?!”
李二升摇头笑了:“我是说你不要争一时之气。”
“人啊,最差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先保住你小命要紧。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明白不?”
文易并不能十分理解,但却明白李叔是在帮自己,说的也是大道理。她点点头:“懂了。”
李二升笑着拍拍他的头,离开了。
文易呆呆地坐在床边,想着连日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慢慢的有些瞌睡劲上来了。正想打个盹,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
那破裂的地方,还钻出来几股气流,在体内乱窜一通,最后聚于胸口,鼓起一个大大的气包!
睡意登时全疼没了。
她“咝咝”她吸着冷气,只一会儿功夫,便汗湿了全身!
气流越聚越多,大包也更鼓了。
文易又急又怕!在这紧急时刻,突然爷爷曾说过的话,闪电般在脑海中连番响起:
“以意导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精化气,气化神!”……
她喃喃着重复:“以意导气,意念……”
她屏息凝神,将全部感知沉到起包的地方,想象着自己的力量,试着引导气流往下走。
气流果然动了!
大包逐渐瘪了下去,疼痛居然奇迹般的减轻了!
爷爷的话语还在脑海中继续:
"前朱雀,后玄武,河车运转十二重楼!”
文易不知不觉间已经盘膝打坐起来。气流冲向一条细细的经脉,有一丝丝疼痛,更多的却是种说不出的舒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堵塞的经脉,在被气流一点一点的打通。
如果此时有人进来,会发现她已经无师自通的迈入了练气一层!
头顶蒸腾起热腾腾的白气,她脸上仿佛忽明忽暗,难看的雀斑也似乎变淡了一丝。
手腕上的串珠中,有一粒特别大的石头,不知何时也裂开了一丝小缝。
冥冥中,却响起了一个无限欣慰的叹息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