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瑶池殿。
王跃站在外面背着手,悠然地欣赏着薄雾蒙蒙中的湖水。
翻城墙这种事情当然不值一提,不过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是半夜,萧普贤女不可能半夜见他,所以萧塔不烟扔下他自己进去,然后他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了现在。
话说这些契丹人也已经学会享受了。
这座御苑性质的宫殿类似于瀛台,四周全是由外护城河膨胀出来的湖面,只有一道长堤通到北岸,出了丹凤门以后转向西,沿着城墙根的道路可以直接通到这道长堤。这片湖面很好地弥补了防御的缺陷,因为析津内城相当于在外城西南角单独圈出一块,内城南墙和西墙就是外城,防御上存在着天然的缺陷,但这片湖面以及西边另外几片类似的湖面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还有了避暑的园林。
“蛮族终究会倒在先进的文明面前啊!”
他感慨着。
“进来!”
萧塔不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跃带着唏嘘转过身,随着她一起进入了瑶池殿的大门,然后欣赏着里面的亭台楼阁,一直走到了后面的一处水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美妇,正坐在那里颇为优雅地喝茶
“贵使倒是颇有几分胆量。”
后者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就是萧普贤女了,她不是耶律淳的正妻,正妻不可能封个德妃,但耶律淳的正妻也确实不在析津。
实际上耶律淳还有个儿子,但之前参与造天祚帝的反被弄死了。
他按照辈分是天祚帝的从叔,但却是天祚帝爷爷时候权臣耶律乙辛同党,后者害死了天祚帝的奶奶,爹,又差点把还是皇太孙的天祚帝弄死,天祚帝继位后直接开棺曝尸。所以耶律淳和天祚帝关系恶劣,始终就是互相提防,把耶律淳放到析津十几年也就是防止他在身边搞事情。
这也是耶律淳趁机自立的原因。
支持他的萧干同样也是因为和天祚帝亲信萧奉先有仇。
说白了这个北辽,就是辽国内部党争的产物,辽国后期党争之激烈,丝毫不比明末差。
这时候天祚帝也正在准备来收拾这群逆贼。
所以这个政权不只要面对宋金,还得面对天祚帝的威胁。
甚至天祚帝的威胁更大,毕竟宋金有盟约,这边不归女真管,而面对宋军他们还能在实在无可奈何情况下选择投降,可面对天祚帝是连投降都不能,他们对于天祚帝来说可是篡位的乱臣贼子。之前耶律淳甚至羞辱性地宣布把天祚帝贬为了湘阴王,实际上辽国之所以被打成这种烂样,很大程度也是内斗,甚至还有耶律余睹这种辽奸带路党。
“娘娘,鄙人坦坦荡荡,无罪于娘娘,又何来胆量不胆量?”
王跃说道。
“无罪于我?”
萧普贤女似笑非笑地说道。
“鄙人平生第一次踏足北朝,也是第一次得睹娘娘,虽说此来有些冒昧,但实在想不出会有罪于娘娘。”
王跃说道。
萧普贤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姑且就算你无罪吧!”
她缓缓说道。
说王跃有罪就是公开耶律大石重伤的消息,这是肯定不行的,这时候就是耶律大石自己都不会承认受伤。
“贵使此来为公为私?若为公事就免了,我一妇人,不预朝政。”
她紧接着说道。
“娘娘,您莫要说笑了,谁不知道娘娘才是说了算的,贵主病重,早已经不能主政,实际上这析津的大事都是娘娘处置,至于妇人不预朝政?贵朝承天太后可不同意,娘娘也是女中豪杰,想来也不输承天太后,再说贵族似乎也没有妇人不预朝政之说,青牛白马可没有高低之分。”
王跃说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萧普贤女意外地说道。
耶律淳病重的消息在析津不算秘密,至少李处温这些汉臣都知道,有人偷偷告诉了这家伙也不奇怪。
“鄙人既然是使臣,自然对北朝知道的多些,正因为鄙人知道的多,故此才真心地希望北朝做出正确的选择。
娘娘,您愿意看到契丹灭族吗?
您愿意落到女真手中为奴吗?
您想看着这析津城内所有族人,被女真的屠刀砍下头颅吗?
别说你们可以投降女真,女真是不会接受你们投降的,谁会接受一群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的投降,养虎为患这个道理他们一样懂的,甚至不久前他们的使者还在开封催促我们立刻动手。你们还在幻想什么可以投降他们,他们已经接连拒绝了你们两次,你们想与其平等相处,他们说不行,你们想向他们称臣纳贡,他们同样也说不行,那么你们还准备如何乞求?
跪在他们面前说你们愿意做奴婢,去舔他们的脚指头吗?”
王跃说道。
“大胆,简直狂妄无礼,立刻拿下这厮!”
萧普贤女怒道。
旁边警戒的侍卫立刻拔刀上前。
王跃骤然向后跃出,瞬间到了两名侍卫中间,低头躲过他们的刀,然后到了他们背后,紧接着一只手一个,同时掐住他们的脖子向下按倒,就在他们惊叫着扑到的同时,他双拳分向左右轰出,正中另外两名侍卫胸前,后者惨叫着倒飞出去,而两个被他按倒的侍卫刚要起身,他的两只脚重重落在他们后背,重击让这两人立刻昏了过去
“娘娘,你们就只敢在我们面前显示威风吗?”
王跃说道。
萧普贤女止住了其他侍卫。
王跃拍了拍双手,然后从两个侍卫背上下来。
“娘娘,你们在女真面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却又在我们面前摆威风,我实在不明白,谁才是杀了你们无数族人,夺取你们大半个国家的敌人,想知道你们在上京的那些贵妇们是如何被女真淫辱的吗?我们的正使去过阿骨打那里,他会告诉您,那些被女真抓走的上京贵妇是什么结局,之前在涿州我骂郭药师手下那些人,还不如一人一顶绿头巾,以后改叫绿帽军。
看来不只是他们。
你们契丹人也一样可以叫这个名字了。
你们在这里一次次跑去向他们摇尾乞怜时候,你们的妻子母亲姐妹,还正跪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欺凌。
一顶绿头巾的确适合你们这些自诩的契丹豪杰。
向真正的敌人一次次摇尾乞怜,人家还不理,向能够帮助你们报仇的人拔刀相向,那么我想问一句。
娘娘,您下贱吗?”
他说道。
“大胆狂徒!”
王跃身后一个侍卫军官忍无可忍,再次拔刀冲上来。
王跃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普贤女,萧普贤女也冷笑着看着他,倒是萧塔不烟一脸惊慌,想上前但却又不敢。
下一刻那军官手中刀对着王跃当头劈落。
“不要!”
萧塔不烟的尖叫蓦然响起。
但就在同时王跃手中寒光一闪,紧接着一声金属的撞击,然后那柄已经快要到他头上的刀断为两截,握在军官手中的半截在他背后掠过,但前半截却在他身前掠过
“娘娘,您对我还不太了解!”
王跃举着一只手说道。
萧普贤女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中凭空出现的消防斧,但下一刻他手中消防斧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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