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谢疾风的儿子谢如意百日宴的日子。
百日宴,顾名思义。应该是孩子生下来一百天后举行的宴席。谢如意的百日宴却是在他出生后第一百零二天举行。之所以会把宴席往后错了两天,是因为谢疾风听从了一个算命先生的建议。
谢柳依的死对谢疾风的打击不可为不大。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始终是让谢疾风刻骨铭心。他不希望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为了能给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规划一个美好的未来,谢疾风找来了好几个算命先生。
之前,在谢柳依死之前。谢疾风并不相信算命先生。那时候,谢疾风的人生信条是人定胜天。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适用于那些平凡人。谢疾风自认为自己不是平凡人。他当然不是平凡人了,从他的出生,就注定他不能像平凡人那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了。
谢疾风认为,靖州城就是他的家。在靖州城,他站在城门之上咳嗽一声,整个靖州城都会地震。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儿子竟然被人杀了,并且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对于这个事情,谢疾风一直不敢相信。即便是他抓到了洛红尘,并用很残忍的方式为儿子报仇了。谢疾风也是觉得,自己儿子的死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江湖人,能接受,也明白江湖人的头是别再腰上,随时都会被人取下。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地盘被杀。他觉得,冥冥中一定有他看不到的一只手在操纵。
后来,一个算命先生告诉他,他儿子的死是命运使然。谢疾风觉得算命先生的这个解释很是玄乎。可除了这个解释,谢疾风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从哪以后,他开始相信命运,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了。
当他这个小儿子出生后,他找了好几个算命先生,看看他这个小儿子的命运如何。算命先生说,他这个小儿子出生的时辰不算好,可能会给他小儿子以后的命运中带来一些霉运。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可以进行后续的弥补。
“孩子都出生了,时辰是不可改变了,如何弥补?”谢疾风问。
“孩子的出生时辰是不可改变了。但孩子的百日宴的日期是可以调整。”用算命先生的话说,孩子的百日宴是孩子一生中另一个重要的时刻。人生漫长,但重要的时刻就那么几个。成功的人士都是在重要的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依次带动了生命的运数。
经过多个算命先生的演算,谢疾风把小儿子的百日宴定在六月初八了。
一大早,钱勺就指挥‘谢家堡‘的所有仆人打扫大门口前的街道。钱勺是在老戚死后,谢疾风又找来的一个管家。当然,用找来这个词并不恰当,如实的说,钱勺是在晚无眠嫁过来的时候,跟着晚无眠一起来到了“谢家堡”,钱勺来到后,立刻弥补了老戚离去所留下的空缺。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钱勺已经让人把大门口的街道打扫干净。黄土铺道,沐浴熏香。接下来,该是迎接到来的客人了。
昨天晚上,洛红尘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守在少夫人的房间。本来,在少夫人的房间,是有一张小床,偶尔,在谢疾风不来晚无眠房间睡觉的时候,石榴会陪着晚无眠睡觉。自打晚无眠生了孩子后,谢疾风便让人把床给撤走了。因为有一个算命先生说:夫人的房间是少主之屋,屋有他床,昭示着少主以后的人生会发生“卧塌之侧,有他人之鼾”。谢疾风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事,便把床给撤走了。
洛红尘不是晚无眠的贴身丫鬟,不能陪着晚无眠在床上睡觉。所以,在晚无眠睡着时,洛红尘只能坐在床边打瞌睡。一阵风吹过,把虚掩的房门吹开了。洛红尘起身来到门口,她忽然想起昨天曾和萍儿约定了,晚上要去萍儿的房间。
洛红尘回头看了看,晚无眠睡得很沉,她悄悄的走出房间,来到了萍儿的门口。洛红尘刚到,萍儿就把门打开了。冷不防,倒是下了洛红尘一跳。
“你一直等着我?”洛红尘问。
“等着你和不等你又有什么区别。”萍儿说,“我一天天的呆着这里,就像一个被囚禁的犯人,不,我就是那个犯人。我除了能够自由的呼吸周围的空气,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这里的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洛红尘说,“好歹,你也是谢疾风的小妾,是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夜夫妻百夜恩,谢疾风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你啊。”
“恩情?”萍儿冷笑说,“我和谢疾风之间根本就没有恩情。我知道,他恨不得我现在就死掉。他也知道,我也恨他,我恨他现在就死掉。他留着我这条命,是一个算命先生说了,他儿子出生的时辰不怎么好。容易招致邪气。所以,算命告诉他,这个院子里,最好要一年半载的不要有死人。”
洛红尘进了房间。萍儿要点灯。洛红尘制止住了。
“咱们就在黑暗里说话吧。”洛红尘说,“大晚上,别人都睡觉了。你点了灯,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他们不会注意我。”萍儿说,“在他们眼中,我早就是一个怪物了。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注意到我,更不会大惊小怪。”
“天道循环,恶人终归是要有恶报。”洛红尘说,“谢疾风对你的折磨,我会让他百倍的偿还。”
“很抱歉,你昨天交代我的事情我没能完成。”萍儿说,“我想了一天,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想到。我只是记得,谢疾风曾说过一句,晚无眠的父亲是靖州城的风云人物。好像,她们家还和知府有点关系。谢疾风娶晚无眠,一面是为了传宗接代,另一面,我想是为了稳固自己在靖州城的地位。”
“晚无眠嫁入谢家,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何性总可疑的地方?”洛红尘问。
“没有。”萍儿说,“你是江湖人,不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所有遵守的那些规矩。晚无眠嫁到这里,便是谢家的人了,她可是不能随便的走动。就算是她的表格要来看她,谢疾风都训斥了她一顿。”
“表哥?晚无眠有表哥?”对于这个消息,洛红尘很感兴趣。“明日,你会出席百日宴吗?”
“在吃饭的时候,谢疾风会让我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如果我不去参加百日宴,谢疾风怕外人传闲话。”
“好吧。明日,你参加宴席的时候,我会找机会接近你。你若是看到晚无眠的表哥,到时候,你就指给我。”洛红尘说。
“我不确定能不能看到他。”萍儿说,“我是谢家的女眷,吃是要和客人们分开的。”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到院子里去。”洛红尘说。
两人又讲了一会闲话。洛红尘便回去了。晚无眠还没有醒,洛红尘看到晚无眠身上盖着的背着滑落了,露出洁白的胳膊,洛红尘为晚无眠拉了拉被子。一不小心,把晚无眠给弄醒了。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洛红尘说。
“现在什么时辰了?”晚无眠问。
洛红尘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说:“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还有一个时辰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晚无眠说,“我明日要穿的衣服你都为我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在那边放着呢。夫人,你在睡一会吧。天亮时我就叫你。”洛红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