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不知，即便坐上龙椅，那个骄傲的女人也不会折断自己的臂膀，一生被锁在深宫里。

他也舍不得。

朝堂上的她，神采飞扬，雍容华贵，她一身华贵官服，手执笏板的模样，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一国上卿的风采，她那个样子，说不出的让人心动。

可他就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让他愿意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人，怎么能就那样的失去她。

“阿辞，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凤凉城轻叹一声，眸中带了几分无奈。

“就算要争，也要有那个资格。”

“可你太急了。”

“一个毫无根基的你，就敢锋芒毕露，毫不掩饰的对上叶盏霜，谁给你的勇气？”

“既然还争不过，便该示弱，便该韬光养晦，暗中培植势力，厚积薄发。”

“你的几位兄长，都是野心勃勃之人，可他们却都没有明目张胆。”

“枪打出头鸟，你看，他们都比你要聪明的多呢。”

凤凉城浅笑，眸中却满是。

“阿辞，你便是不争不抢，太子殿下都不会放心你，更不用说如此了。”

叶盏辞一怔，他双唇嗫嗫，眸中多了丝慌乱。

凤凉城摇摇头，这位五殿下，本就不是一个城府深的人。

他天生便闲散直爽，天生便不是夺嫡的那块料。

“如今收手，我还可保你一世荣华。”凤凉城声音里带了一丝冷意。

叶盏辞无措的摇头，“阿城……”

凤凉城有些失望，他双眸微阖，嗓音淡漠清冷，

“有勇无谋，是为蠢才。”

“聪明人

要明白鹬蚌相争，得利的是渔翁。”

叶盏辞一怔，愣愣的看向凤凉城，小声呢喃道，“从未有人与我说过这些……”

陆瑾之拍拍他的肩，眸光复杂。

幼时，他在宫中遇见过凤凉城。

那个太后带回来的孩子，清冷着一张小脸，嗓音还略带了几分软意，矜贵淡漠，看着就不好养。

他那时以为那是个女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后来接触起来才发现，那个长的好看的人是个小男孩。

凤凉城知道他把他当女孩后，明明一般大的年纪，却清冷的让人心颤，他只是轻呵一声，满脸不屑，背影里带了几分萧凉。

陆瑾之想，也就是他了，明明怕的要死，还是想做他的朋友，大概是那个人太好看了吧，他又见不得好看的人不开心。

再后来，他姑母的儿子叶盏辞日日追着他们二人，他想，他不能日日进宫来看他，有叶盏辞也好，至少……那样就没人能欺负他了

凤凉城瞧起来清冷孤傲，难以接近，可陆瑾之知道，这个人，不过是孤独的太久了，不懂怎么表达，不愿相信旁人的接近。

他的心，其实是最软的。

所以才会念在年幼时的一点情谊，不余遗力的奉劝着叶盏辞。

否则以他那云淡风轻的性子，又怎会掺近那一滩浑水。

叶盏辞无力的垂眸，迷茫的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你且好好想想。”良久，凤凉城叹息着道。

凤凉城说罢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瑾之，”凤凉城的声音里少有的带了一抹犹疑，“我教他这些，到底是对是错？”

叶盏辞在夺嫡上就是一张白纸，他纯粹又干净，根本不懂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陆瑾之摇摇头，温润如玉的脸上带了丝苦笑。

“不知道。”

“但”陆瑾之眸光微动，嗓音清柔，一如他平日的温润，“至少你教他的东西，能让他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活下去。”

凤凉城默然，的确，叶盏辞已经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挣不开，逃不掉。

他心心念念的叶蔷薇不会嫁给他。

不管他有没有登上皇位。

叶蔷薇心中喜欢的，是原本那个干净纯粹，洒脱肆意的叶盏辞。

是那个如同阳光一般，没有沾染一点黑暗的叶盏辞。

他想要夺嫡，手上必然沾满了鲜血，就如同叶盏霜一样。

可那样的他，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可，不管最终登上皇位的人是不是叶盏霜，只要不是他，就不会容忍一个有治国之才的中宫嫡子有一个那么强大的妻族。

不管是凤凉城，还是陆瑾之，亦或是他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

陆瑾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道，“总归是他自己选的。”

凤凉城苦笑，“如若我全力筹谋，也许还是有别的法子的，可我……”

“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