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凤衣眼底蓦然闪出一丝喜悦的光亮，随即就被他强行掩盖下去。但唇角缓缓勾起的弧度却是怎么都让人忽略不掉的。

傅竣生犹自不觉，并肩与他走在大街上，兀自道：“在下来此，是有要事要做，临行之前，师门中的一位师妹曾经告诉过在下，到了平城，可以寻一位叫楼凤衣的人。”

楼凤衣眼中的光芒立即暗了下去，他脚步微顿，目光深深的望向傅竣生，许久不曾开口。

傅竣生自问在往灵师巨头楼家是十分优秀的后辈了，就连人人都惧怕的师父对他也是和颜悦色。

他这些年来风风雨雨，刀山血海，闯过了不知多少地方，可却从未见过楼凤衣这般通透冷冽却又能让人心碎的目光。

“以前的事情，你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你都忘了吗？”

傅竣生心乱如麻，猛的听到楼凤一开口，他竟是莫名有些慌乱。

以往在楼家小辈之中十分不近人情的大师兄傅竣生，难得的结巴起来：“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但是……我记性不是特别好。不知，我可曾在哪见过你？”

楼凤衣脸色更冷，他直接忽略了傅竣生接下来的话，大步走在了前面。

他面无表情，却在心中默默的问：你真的连一丝生路都不愿意给我吗？

十年时光腥风血雨，他在这平成苟延残喘，做过最卑贱的活计，受过最恶劣的侮辱。

他强行保留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只为有一天能够见到傅竣生。

这个能将他一次又一次的带出地狱的人。

可是，他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傅竣生。

那温柔的，宠溺的，眷恋的……全都变成了相见不相识的冷漠。

往灵师中有一种强大而神秘的灵兽，可以选择性的吞噬人的记忆，让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能忘记一个人。

哪怕那个人曾经对他十分重要，也能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能够重新想起的机会。

楼凤衣缓缓闭上眼睛，麻木机械的迈着步子，他轻轻动了动唇，自嘲一般的呢喃：“难道这十年来，您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

“你真的要逼死我才算甘心吗？母亲……”

……

傅竣生来到平城，是接到了十分重要的任务。

若非是自己那师妹再三嘱咐，以他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来寻这些与自己任务无关的人的。

阴差阳错相遇之后，傅竣生暗自庆幸省了自己的找人的功夫，可眼前这位楼凤衣，性格却是古怪的很。

但毕竟是救了自己，这份恩情，他该怎么回报呢？

傅竣生还在苦思冥想，就见大步走在前面的人身形忽然一顿，接着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听到动静，叶老板连钱都不数了。他急忙跑过去扶住楼凤衣，见他吐出一口血之后，口中还是不断的向外溢出暗红色的鲜血，着急得脸都白了。

“哎哟我的爷，这好几年都没吐过血了，怎么又吐了呢？爷，你感觉怎么样？咱别走了，咱坐车回去！”

楼凤衣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眸底暗红的光芒闪了闪，继而猛的熄灭。

瞳孔之中也恢复成了和正常人一般的黑白色。

但与此同时，楼凤衣却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气力一般，整个人虚弱得如同一只即将破碎的木偶。

傅竣生也被他这架势吓到了，他连忙上前，蹲在楼凤衣身边，着急的问叶老板：“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老板有些奇怪的瞧了傅竣生一眼，似乎对傅竣生的问题十分疑惑：“三爷打小就身子弱，以前更是三天两头的吐血，后来还是傅爷您想了办法，才让三爷慢慢的好起来的。”

“傅爷，您……都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