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辞充满激情的呐喊之下——
宿舍的今日早课缺勤率为零。
课堂。
又是崔新琴老师的课。
这位老师似乎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原本这一节课是传说中的释放天性课……
在同学们的想象以及以往的印象中——
这种课程应该是要打开自己。
也就是类似于昨天在地下车库的那一场表演那样,突破自己的羞耻度和各种下限,做出各种他们以往根本不会进行的表演。
再通过各种歇斯底里的方式释放情绪。
在短时间内纵情大笑,抑或是悲恸大哭。
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正在上这种课程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但崔新琴老师却并没有按照套路引导他们。
教室里的气氛也一点都不疯狂热闹。
相反,静谧得吓人。
楚辞与刘茜茜前后桌、面对面坐着。
教室里28个人,两人一组,分成了14组。
全都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从崔新琴老师说完要求之后,就开始了一场长久的对视。
楚辞望着刘茜茜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觉得自己输了。
他叹口气,想起老师说上午这节课——
只要小组中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打开自己。
就能提前结束这场长达三个小时的课程。
否则,就这么对视三个小时吧。
全班同学其实都不是很明白崔新琴老师所说的打开自己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是大家心里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明悟。
因为这么一点明悟,大家又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好一会儿,教室里才陆陆续续有人出声。
刘茜茜也觉得非常困扰。
她大概能够理解崔新琴老师所说的放开自我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没什么好说的呀!
刘茜茜见楚辞眼底的情绪淡淡的,觉得对方估计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好自个儿苦思冥想。
终于,她想到一件事。
试探着开了口:
“嗯……我以前有一个非常喜欢的芭比娃娃。”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
刘茜茜越讲越顺,久远的记忆仿佛在眼前重现。
“我还特意去水晶宫,噢,就是一个专门做水晶饰品的小工作室,亲手为小晶做了一系列的水晶饰品。噢,这个芭比娃娃的名字就叫做小晶……”
“总之我这么喜欢她,可是却因为一次搬家,永远的失去了她……”
“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人活着真的好难啊。”
楚辞点头,干笑:
“哈,真有趣。”
“啊,不是,我是说你的人生真的好难啊!”
刘茜茜眨眼,聪明地听明白了楚辞的反讽,她纳闷地问他:
“你不觉得我经历的这件事情非常悲伤吗?”
“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感同身受吗?”
“一个陪伴了你多年的你非常喜欢的娃娃,就这么离你而去了!”
“想想都觉得很绝望呀。”
“更别提她身上那套水晶装饰,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楚辞微笑:对不起,我不觉得。
他问刘茜茜:“你现在想起这件事情,能悲伤到一个什么程度呢?比如说放声大哭?”
“那倒不会。”刘茜茜摇头。
她眼里满是回忆:“但是我当时哭得很惨啊。”
楚辞摊手:“这不就是了。”
刘茜茜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看一眼楚辞,提议道:
“那要不然,你就装作感动的样子,哭一哭吧!”
“我感觉崔新琴老师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哭出来?”
“我理解的没错吧?”
楚辞点头又摇头:“你理解的也不算错,但是我不可能哭的,你自己哭吧。”
刘茜茜见楚辞拒绝得这么果断,想了想,开始挤眼泪……
五分钟过去。
她的眼睛都眨红了。
但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楚辞这五分钟就这么一直看着刘茜茜使劲眨巴眼,拼命的忍住不笑。
“行了。”
“别再抛媚眼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也不用表达得如此热烈。”
“我这么正直的少年,是不可能接受你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的喜欢的。”
“早恋不可取啊!”
“引导你积极向上,正能量才是我的职责。”
刘茜茜被楚辞这一连串话砸下来,有点懵。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怒瞪楚辞一眼:
“天天这么自恋,我祝你永远找不到女朋友!”
“哦,是吗?”
楚辞的神情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哀伤颓丧:
“我这个人呢,意志力不坚定。”
“面对诱惑啊,从来只能抵抗一秒。”
“而且一妥协就信命。”
“时常把自己的不作为,把自己所有任性冲动莫名其妙的选择都归结为命运。”
“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糟糕?”
他叹气:“你说的对,我这样差劲的人,注定是要孤独一生了。”
刘茜茜小嘴微张,一脸讶然。
楚辞是被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到了吗?
他……
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刘茜茜赶紧补救:
“额,你不要这样说,你也没有这么差劲。”
“你所说的这些缺点,很多人都有啊!”
“所以你不要把这个缺点当回事。”
她见楚辞微微低头,神情颓丧还是不说话,脑子忽然一抽,又补了句:
“再说了,这个缺点又不是你最让人讨厌的一个缺点,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把它放在心上。”
说完,刘茜茜立刻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
眼睛。
羞于见楚辞……
她怎么就把真心话说出口了呢?
楚辞见刘茜茜一副鸵鸟的模样,顾头不顾尾,嘴角上扬,眼中也带上了笑意。
他起身:“行了,我走了。”
“我已经把自己最大的一个缺点都跟你说了。”
“是时候下课了。”
刘茜茜的视线透过双手间的指缝,看着楚辞说完几句话之后就这么走远了……
“啊?”
“诶?”
“这就算打开自我了?”
“骗人的吧!”
楚辞走出教室,沿着走廊行至一个转角。
取出手机拨通王苟富的电话:
“喂,咱们把晚上那顿饭改到中午怎么样。”
“噢,对了。”
“你可以帮着我把盲井这部电影的导演也给约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