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伟一眼瞥见唐淑姣手上提的袋子,尽管用塑料袋装着,但从那撑开的四方形的形状看,他猜一定是那套还没拆封的衣服。
唐淑姣也看到了他,是从朱艳梅打开的车窗里看过去的。
她快步走来,没有和谁打招呼。
郭雷鸣和吕伟、朱艳梅打过招呼,转身看到唐淑姣,立马招呼:“护士长,这么晚来,有事吗?”
“你们去中医病区了?”唐淑姣反问。
“没有,去社区了,给社区方舱医院和集中隔离点的病人看病。你来找我们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来找老乡们聊聊。现在太晚了,以后有时间再来。”唐淑姣说着,越过郭雷鸣,向车子走去。
郭雷鸣跟着转身,冲车里喊:“吕伟,你送护士长回去吧,太晚了。”
“哎,你回去吧。”吕伟答道。
吕伟看到唐淑姣的第一反应,是想开车逃离,但见她的目光明明超过了郭雷鸣等人,明明透过车窗看了过来,明明盯住了他,他不再好意思装着看不见。
转念一想,这么晚了,也不忍心让她另外打电话找车,万一附近没有车呢?
她肯定来了不止一会儿,肯定早就来了,一直在等着。
唐淑姣走到车旁,却并不直接上车,问道:“吕医生,你真愿意送我回去?”
“上车吧。我们顺路。”吕伟说。
唐淑姣看了一眼朱艳梅,问:“顺路?你是送人还是不住这里了?”
“我搬到中医病区去了,今天下午去的,明天正式在那边上班了。这是我同事。”
“哦,那就辛苦你了。”唐淑姣说,上了车后座。
吕伟不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专心开车。
车内一片沉寂。
唐淑姣感觉有些压抑,想提起话题,打破难堪的沉寂:“你们去了很长时间,看了很多病人啊?”
“是的,一共有三四百吧。”吕伟说。
“三四百?就你们五个医生?平均每人看八十个病人?不可思议!”唐淑姣惊讶不已。
“不是五个医生,只有我和郭雷鸣两个医生。那两个是技师,不会开方,只负责初诊分类,这个美女是宣传专干,只管拍照写新闻,没有看病。”吕伟解释。
“啊,那么你们平均每人看了两百个左右的病人!中医不是要一个病人一个病人地号脉吗?我所了解的是,一个中医师一般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只能看病三四人,全天只能看七八十人,还得非常辛苦,你们一晚上三个小时看了这么多病人,不会出错吧?”
“呃,前面的集中隔离点的疑似病人情况复杂,我们是一个病人一个病人地号脉开方,后面的方舱医院都是确诊的轻症患者,我们采取了集体开具基本处方,再要求病人根据自己年龄和肠胃功能的强弱等区别,来掌握自己的喝药量。没办法啊。特殊情况只能采取特殊办法。不能讲完全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没有把每个病人分开来诊断开方效果那么好,但不会给病人造成多大负面作用。这个方法我们刚开始在病人大暴发时用过,有一定的经验。其实在防治瘟疫的历史上,这种大面积熬药,大人群集体喝一种方子的汤药,是常用的方式。”
“如果有人有基础病,特别是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病,会不会出什么紧急状况?”
“不会,里面没有刺激性大的药物,最多是对部分病人可能没有显效而已。明天雷鸣还要带人去的,对服药后没有显效的或者肠胃不耐受的病人,再具体调整方子。”
朱艳梅听他们聊着,一直没有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