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南秋山和沐婉莹一起回到家中,早在玄关处等候的沈姨替他们接过外套挂好。
南秋山边换拖鞋边问沈姨:“南南和阿辞都回来了?”
沈姨点头:“都回来了,还是一前一后进的家门。”
沐婉莹在一旁听着也没说什么,倒是南秋山叹气:“都多少年了,还不习惯吗?”
沐婉莹替丈夫理了理衬衫衣领,安慰道:“慢慢来总会好的。”
沈姨看着两位主人的脸色:“那我喊小姐他们开饭?”
南秋山:“嗯。”
南秋山和沐婉莹是后来组建的家庭,那时候南秋山已经是南氏集团的掌权人,而沐辞的母亲沐婉莹则是南秋山原配夫人司敏年的故交。
在司敏年去世后,南秋山的日子变得混沌不堪,集团的事务常常让他无暇顾及南郁。
沐婉莹的出现恰恰给这个男人一丝喘息,但是他对这个女人却没有任何的爱意,只能说沐婉莹帮他照顾好南郁他很感激。
随着时间推移,南秋山发现年纪尚小的南郁也许还不能离开母亲的关心。
基于对女儿的爱,他不顾对方还带着十三岁的儿子与沐婉莹领了证。
他认为沐婉莹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她也只是需要一个家。
所以即使没有任何的仪式或承诺她也愿意和南秋山组建这个家庭。
南郁的房间与沐辞的相对,所以俩人开门的时候难免和对方打照面。
少年脱去了白天的校服,七分袖的T恤下露出半截手臂,发丝微湿,想是刚洗过澡。
南郁移开视线抬脚下楼,她觉得刚刚一幕像是脖颈被发丝刮到一般,有点痒。
南秋山看到自己的闺女立马眉开眼笑:“南南,饿了吧?”说着拍拍自己边上的位子:“来,坐这儿。”
南郁看着那个位子一目了然,正对着的就是沐婉莹充满笑意的脸,男人的的心思想猜不到都很难。
南氏集团事业一直蒸蒸日上,近期更是如日中升,南秋山好不容易能这么早到家,也是为了不扫自己父亲的面子,南郁坐到了他指定的位子。
沐辞本打算到沐婉莹那边坐下,却被她喊住:“沐辞,坐南南那儿。”
南郁几乎是闻声皱眉:这是几个意思?
沐辞自然是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好。”
也许是青少年变声期的缘故,沐辞的嗓音有些沙哑,相对于平时要更低沉,有种刚睡醒的慵懒。
南郁闻着边上若有若无的青柠香,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已经在咆哮了。
自己和沐辞别说靠这么近吃饭了,他俩从小到大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好吗!这个南秋山到底想干什么!
整顿饭下来南郁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
南秋山看自己闺女难得如此配合自己,兴奋之余还喝了点小酒。
“听你付叔叔说你们期中考成绩出来了?”
南秋山平时很少关心南郁和沐辞的学习,要不是闲暇之余听付司哲的父亲唠叨自家儿子的成绩,估计他还不知道这次居然还有考试。
沐婉莹自然也是不知道,闻言抬头:“是吗,发挥的怎么样啊。”
这话自然是对沐辞说的。
“一般。”
沐小哥哥简直是将全校第一的那种目中无人趾高气昂,“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渣渣”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南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她就感觉身边的人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她侧头的时候,沐辞却在规规矩矩的喝汤。
错觉?
南秋山已经有点微醺了:“南南,试卷很难吗?”
南郁微楞:“还好。”
“啪!”酒杯被猛地拍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高的原因,居然没碎。
南秋山眼睛微红,嗓门却不含糊:“你到底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只觉得心里很委屈:
“在家里就不能给人一个好脸色吗!”
这是司敏年去世以来南秋山第一次朝南郁发火。
沐婉莹知道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赶紧开口:“南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吃完了就上楼吧。”
“你别说话,”南秋山直接扼杀了沐婉莹想要圆场的念头,他抬头看着南郁,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这次分班考试是不是考了倒数。”
沐婉莹一听这话立马抬头看沐辞,用眼神询问他真假,然而她儿子并没有回应她。
南郁面无表情:“您收到了消息,还问我做什么。”
南秋山不知自己是哭是笑:“为了不和阿辞一个班,你还真是想尽了办法啊。”
沐辞规规矩矩坐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他们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南秋山也不管其他当事人在场,张口就来:“阿辞惹你了吗,你怎么总是让人难堪!”
南郁深吸一口气,语气微颤:“您在接他们进南家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沐辞看到她藏于桌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分明,似脆弱不堪但又坚定无比,让他忍不住想去触碰。
事实上,沐辞也的确这样做了,在碰到的那一刻,南郁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挥手!
女孩微长的指甲从沐辞脸上划过,有点火辣辣的。
其实南郁对南秋山喝醉了酒突然发疯并没有太多感觉。
她倒是怕这个男人即使喝醉了还压抑自己的情感可怜巴巴的对自己好,所以既然他老人家都爆发出来了,自己不跟着吼两声配合一下也说不过去。
但是南郁可没想过沐辞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碰她。
不是,他怎么敢碰她!?
她真的被吓到了,别说这个人是沐辞了,就算是司家的老祖宗,南郁的外婆要是这个时候冷不丁的摸她一下,她估计也能蹦三尺高。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等脸上的不明液体滑到嘴角的时候,沐辞才想要伸手去擦,餐桌对面的沐婉莹立马制止了他:“别碰,会感染。”
沈姨听到动静赶紧拿来医药箱。
沐辞在一片混乱缝隙中看到了南郁惊慌失措的眼睛,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表情。
南秋山的酒意都被吓醒了一半,自己亲闺女站在一边他也不好主动关心沐辞,只能闭了闭眼假装醉得不行。
南郁看了可不这么想啊,她以为南秋山闭眼那是悔恨之情难以言表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呢!
踌躇了老久。
“对不起。”
南秋山听了这话眼睛“噌!”就亮起来了:闺女这是懂事了啊!
沐婉莹给沐辞擦了酒精,笑笑:“没事南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沐辞静静看着南郁,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