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皆是上好的红木家具,硕大的雕花书架依墙靠着,里面摆满了各式的书籍,中外文学应有尽有。
房间里老太太刚点了熏香,在封闭的空间里闻了直想让人打瞌睡。
南郁依偎着外婆坐在红木沙发上,心情平和:
“好久没和您像现在这样坐着了。”
老太太摸着她的小手:“和外婆在一起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南郁灿烂的笑着,“和外婆在一起不仅开心而且踏实。”
“那南南要不要永远和外婆住在一起?”
南郁没听懂她的意思,以为是邀请她来司宅居住:“可以啊,今晚我就留在这里睡觉!”
老太太看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五味陈杂,一面她欣喜于南郁愿意来她这,另一面,她又气愤南秋山果然没有好好照顾她的宝贝儿:
“我看你这么快就同意和南家断了关系,就知道你在那里肯定受了苦。”
“什么!?”南郁直起身子,“断绝关系?”
老太太看着她:“是呀,我让你来司家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和南家有来往了。”
见南郁没有回答,她皱起眉:“你刚刚不是说好吗?”
“不是的,外婆,”南郁重新理了一下思绪:“我真的以为您只是想让我陪您住……”
老太太接着她的态度替她说到:“你不想离开南家?”
这哪有什么离开的说法,就算在老太太眼里南家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家啊!
南郁咬咬牙:“我觉得我在那呆着挺好的。”
“好什么!”老太太握紧她的手,“先不说你父亲连你在学校出事都不知道,那个沐婉莹,她就是站着不说话,我都不喜欢她!”
看来学校的事还是没瞒过表姨父。
老太太:“沐婉莹的父母曾经是国家级的律师,平时奸诈贪财也就罢了,最后他们居然敢钻法律的空子,知法犯法谋取利益!”
她叹了口气:“逝去的人本就不好拿出来说嘴,沐家败落后,沐婉莹的未婚夫家也和她断了往来……”
南郁低头沉思:“未婚先孕?”
“这就是她的命!试问哪个正经家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糟蹋成那样!
“可偏偏你母亲是个心软的,那会儿她和你父亲刚结婚不久,居然说要把沐婉莹接到南家住。
“还好她有良心没有答应你母亲的要求,自己买了车票离开了桐城。”
南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后来呢?”
“后来呀,”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她:“后来你母亲就怀了你,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你父亲又刚成立公司无暇顾及,她忍着病痛把你生下,又坚持了几年……还是去了。”
南郁:“她……沐婉莹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回来的?”
老太太冷笑:“可不是嘛,借着敏年的葬礼假意接近你,还差点害得你……!”
嗯?
怎么不继续说了?
“后面的事都不重要,”
老太太看着那张和自己小女儿有八分像的脸:“但如果她总想着打你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话题真是越聊越尴尬了。
南郁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您对她的成见太深了,她虽然以前没怎么和我说过话,但是态度都还是不错的。”
“那还不是有我在!只要我老婆子多活一天,她敢对你不好试试!”
“对对对,”南郁附和着哄她,“既然这样,我住在南家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呀,只要您还宝贝我,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
老太太似是被她说动了,但还是念叨:
“你真是和你母亲一个样子,不想做的事谁说都没用。”
南郁笑着搂住她:“是外婆疼我,不忍心逼我。”
老太太忍俊不禁,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离她儿子也远一点。”
谁说老太太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了,从妈妈说到儿子,很有条理嘛,别人都快跟不上了。
“他儿子又怎么了?”
“那孩子看人的眼神阴冷得很,”老太太摇头,“我不喜欢。”
沐辞看人很阴冷?有吗?
她怎么不觉得。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里答应得一点也不含糊:“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话!”
门外,李婶适时敲门:
“老夫人,几位少爷和姑爷说是要回去了,来跟你打招呼。”
老太太闭眼摆手:“不用特意过来,让他们走吧,我也乏了。”
李婶:“哎。”
南郁见老太太确实面露疲倦,她悄悄凑近:“那我也去休息了?”
“嗯,去吧。”
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南郁才松了一口气。
她才不会把刚刚那番对话当真呢,老一辈的恩怨她懒得管。
南郁将腰靠在楼梯的红木扶栏上,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暖黄的灯光依旧,空气却分外冷清。
脖子上还是很烫。
南郁侧头凝视着楼梯口,木制的台阶上了蜡,光亮如新。
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并没有长久地在司家住过,但这条楼梯让她很熟悉,感觉好像已经走过了上百遍。
南郁还来不及细想,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耳鸣。
“嘶~”
类似场景的剪影在南郁眼前一闪而过。
好像是有人被推下了楼。
画面里天旋地转,人在楼梯上翻滚着,彼端是黑暗,身体不受控制般的下坠……
终于落到实体上的那一瞬,迷离的画面一转,一个人影站在相同的楼梯口上,模糊到辨别不出性别。
南郁甩甩头,想要把自己从幻觉里拉出来。
耳鸣终于消失,她差点腿软的站不稳。
“你怎么了?”
声音冷不丁从南郁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吓得她连连后退,脚下一空!
沐辞眼疾手快拉住了女孩的手往他的方向一带,柔软的身体又撞了满怀,新鲜檀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沐辞看她浑浑噩噩的样子皱眉:“你怎么老是摔倒。”
南郁重新退到安全距离,眼神幽怨:
“还不是每次都是被你吓得。”
她又疑惑道:“你没跟他们回去?”
看他这副没有半点波澜的样子,南郁赌定沐辞喝断片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以后见面更尴尬。
沐辞:“难受。”
南郁皱眉:“难受?哪里难受?”
沐辞只觉得额上一凉,女孩的手已经覆了上来。
她嘟哝着:“也没发烧啊……”
注意到沐辞的眼神逐渐阴沉,南郁赶紧收回手,眼神躲闪:
“是你还在醉着吧。”
她下意识扯了扯衣领,生怕露出脖子上的痕迹。
沐辞的视线越过南郁看她身后的楼梯,转移话题:“你刚才怎么了?”
“突然耳鸣了,”南郁回忆着刚才的幻觉,只当自己着凉:“可能是下午睡多了。”
男孩看着她的脸,不知什么时候,那张总是发呆的脸有了平时少见的潮红,他又好像在醉晕之前见过这张泛红的脸:
“我喝醉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事。”
被问到了紧张的点,南郁强装镇定,一口否认:
“没有啊,你们三个眼神不好酒品还差,喝了没多少就跟死了一样,哪有力气做什么事……”
沐辞看她眼神飘忽,语气也很让人怀疑,确认道:“真的?”
南郁对上他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嗯啊。”
沐辞抬起脚,一步步向她靠近,南郁被他的气势搞得向后退缩,细腰重新靠在扶栏上。
沐辞顺势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女孩禁锢在臂间:“最后一遍,真的?”
男生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一呼一吸间,南郁感觉自己都快醉了。
她撑手抵着沐辞的胸膛,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司家,你信不信我喊人了!”
“眼神飘忽,否定迅速,恼羞成怒,”
沐辞任由她抵着胸膛,稍稍用力就可以靠近她,“你果然在说谎。”
“什么恼羞成怒!我我我,我只是咬到舌头了!”南郁据理力争。
沐辞呵气般笑出声,果香喷了南郁一脸,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男生凑近她:“心虚了?”
忽然,沐辞眼色一变,女孩脖子处的微红吸引了他的视线,伸手去拨南郁的发丝:
“脖子怎么了……”
南郁顿时警铃大作。
她迅速抓住他的手,借着腰处的扶栏三百六十度转身,给沐辞来了一记漂亮的反擒拿。
等沐辞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反别在背后。
他差点忘了,南郁本来就不是一个好拿捏的小白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