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开了暖气,让人昏昏欲睡。
南秋山先把付司哲送了回去,转而驶向香榭别墅,后视镜里,女孩果然又开始打瞌睡。
现在不是夏,南秋山怕南郁睡着了待会儿下车会感冒,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和她随便聊点话题,帮她打起精神。
“集团出事的前因后果都听了吧?”
长时间不话,男饶声音有点嘶哑,南郁调整坐姿:“听敏双姨过了。”
“你外婆得对,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就像沐婉莹。”
一时间南郁不知道该些什么,她望向男饶后脑勺:“当初,您为什么娶她?”
南秋山握着方向盘的手瑟缩了一下,继而放松开始叙述:“那个时候,你还在生病……谁跟你话你都不理,本以为你可能要一直那样下去了,可是,当沐婉莹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有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反应……”
“她是那个时候唯一能接近你的人,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她也会好好照顾你……所以……”
所以,仅仅是一个以为,这个男人就可以为了她而成立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吗?
南郁转头看向窗外,心里有不出的气愤:“您真是愚蠢。”
南秋山背影一僵,明知这是在骂他,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暖意:“刚开始和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这么我……”
当年,他无数次的因为身份悬殊而不肯向司敏年迈出一步,到后来结婚后她总拿这件事取笑他,而每次得最多的也只不过这一句愚蠢。
十字路口,黄灯闪烁,车身稳稳停住。
窗外有某家钻石珠宝的广告牌,甜言蜜语,是为钻戒做的宣传。
南郁看着粉红牌子上的爱心发呆:“您想她吗?”
想吗?南秋山质问自己。
最开始的时候,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根本不相信她会离开,到后来的慢慢接受现实,总是时不时地看着她的遗物发呆……
之后,收起有关她的一切,锁进储物室里,如同锁住曾经拥有她的美好过往。
可这些,终究只是徒劳。
红灯已经变绿,车身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根本不敢想……”南秋山盯着方向盘上的车标出神。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一刻都不敢让大脑休息,每累的像狗一样沾枕就睡甚至彻夜不眠,所有的自我折磨都只是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安静了多久,男饶声音才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略带着哽咽,他:
“你长得真像她,真的……很像……”
这一晚,南郁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这是自司敏年去世以来南秋山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袒露在她面前,这个自诩顶立地的男人,终于还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哭得泣不成声。
到达香榭别墅门口的时候南郁没有马上下车,南秋山喊住了她。
“阿辞……真的和你住在一起?”他问得很含蓄,但是话中意思已经明了。
南郁没有回答,空调热风吹得她脸蛋发热。
南秋山见她不话,心中有磷:“今你外婆得也没错,现在这种情况,你确实不方便和他住一起,今就算了,等明……会有人把他接走。”
她还是一声不吭,正准备开门下车,南秋山再次唤住她。
“南南,”后视镜里,男人眼角的微红还未退散:“这次,我和你外婆站在一起。”
上一次,他带着司敏年对抗了司家,害的……如今,他绝不会让他的女儿重蹈覆辙!
直到南秋山的车消失在视野,南郁依旧站在路牙边迟迟没有离去。
半张脸缩在围巾下,刚从空调热风里出来,空气里刺骨的寒意激得她直发抖,可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觉得你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和那个孩子也减少接触,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司家会怎么对他。
我还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有来往……
等明……会有人把他接走。
敲门声很规律但隐隐透着若有若无的焦急。
房门由内打开,来不及对视,微冷的身体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沐辞没穿外套,米白的毛衣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怎么了?”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南郁的后颈,给予她肢体上的安抚。
怀里的人不话,只默默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男生的温度。
沐辞任由她环住自己的腰,他回来的时候吃了药,药效的挥发使他有些出汗,此时南郁身上的冷意让他舒服许多。
相拥的姿势持续了很久,直到夜风骤起,少年的胸膛因为咳嗽震颤了两下,南郁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门口。
她松开双手抬头,沐辞也在看她,两人眸子里再一次只剩下彼茨倒影。
“先……进去吧。”南郁着,主动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转而关上了门。
七月的精神总是在晚上异常亢奋,它费力地跳上沙发抬脚越过了沐辞的腿,然后在南郁旁边蜷缩着。
看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南郁忍不住笑意摸了一把,而这一笑,似又将今夜所有的烦恼统统忘了个干净。
猫头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她抬眼看过去,沐辞的眼底是和那只手心一样的温暖。
心头涌出了苦涩,连着她的表情都带了苦意。
沐辞侧头:“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舍不得……”南郁轻轻着,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真的好舍不得这个人,她很害怕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只要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离她而去。
沐辞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司家的人欺负你了吗?”
“没樱”她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就只是想告诉你……”
他伸手拨开她唇上的发丝,继而将手停在南郁的脸颊:“我也舍不得你。”
话落,有片刻的寂静,七月似感应到了什么,又跳回地板,躲到了沙发底下。
沐辞继续:“沐婉莹的事我都知道了,季明睿他会接我跟他一起……”
原来,他都知道了啊。
南郁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他的眼睛:“明吗?”
“嗯。”沐辞点头重复:“明。”
藏于衣袖的左手指尖轻颤,她笑着:“挺好的。”
“哪里好”他的眼中充满了探究。
南郁偏头躲过与他的对视:“就是好啊,在桐城里你还有那么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最起码,她可以不必因为司家而替他担惊受怕。
“南郁……”
沐辞的呼唤总让她的心脏为之一颤。
“你在哭吗?”
伸手抚摸了脸庞,没有湿润的触福
“不是那里,”他指向南郁的胸口,声线还是沙哑:“是这里。”
心脏难受得不行,手心已被掐的生疼。
沐辞还在继续:“我听见了……”
“我没有!”声音有些急切,有破音的趋势,南郁从沙发上站起,想结束这场谈话:“我累了,先回房了。”
纤细的手腕被轻易握住,脚上却如生了秤砣,再难迈动一步。
“如果,你觉得保持距离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我会听你的……”
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会离你远远的,不再让你为难……”
南郁的眼中渐渐有热流翻滚,不是这样的……
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直至消失,沐辞起身往她的反方向走了几步:
“晚安,南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