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磊讲到誓师大会要由左鹿上去演讲的时候,南郁的胸口莫名一痛。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晚上的血淋淋的梦,窒息感却更加真实。
杨安好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手轻轻在胸口按了按,心悸感又消失了。
南郁摇头:“没事。”
心口发慌,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握住,惴惴难安。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男生队伍的末尾,储亦臻望着前面的人影,转而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眼神闪烁。
……
因着刚开学不久的原因,大礼堂的空气里还漂浮着灰尘的味道,灯光亮如室外白昼,但还是有些阴冷。
谢磊安排女生先进礼堂,南郁不经意的回头,发现沐辞跟着储亦臻离开了男生队粒
“进去吧。”
前面的人已经走完,杨安好提醒着。
南郁:“……好。”
高三学生悉数落座,主席台上,教导主任也开始了这次誓师大会的致辞。
手心再一次覆上胸口,那里猛烈的跳动着,喧嚣不知从何而起的不安。
南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望着手机屏幕,她给离开的沐辞发了信息,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接下来,我们有请本次学生代表,高三理科一班的左鹿同学带领大家进行百日宣言!”
统一的掌声在耳畔响起,南郁依旧无动于衷。
台上的左鹿很紧张,漆黑的脑袋深深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局促和窘迫。
她事先并不知道自己要参加这个誓师大会,谢磊忘记通知她了,虽然他只要照着稿子读就行,可她真的做不到,她一定会口吃的!
礼堂前排的学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这些细碎的声响在左鹿耳朵里皆成了不屑和嘲讽。
她快哭了……
“左鹿!”
原本寂静的礼堂,男孩呐喊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那个高举双手的突兀人影。
“那是付司哲吗?”
“就是他!”
“他想干什么?表白吗?”
“……”
付司哲的位置刚好在南郁背后,他这惊一吼直接吓得她手机掉落,滑到了前排同学的椅子下面。
不等她发火,身后的呐喊声又起:
“左鹿!你踏妈是忘了老子的话嘛!”
激荡的嗓音在礼堂上空余音袅袅,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了主席台上的左鹿。
白皙的手严严实实将脸捂住,南郁现在不止胸口疼,她感觉自己的胃都在抽搐了。
付司哲这个臭子,他是疯了吗!
就在众人还在揣测这句话的意思时,音响里已经传来了软糯甜腻的嗓音:
左鹿:“请……全体学生……起立。”
所有人都应声站起,右手握拳放于耳边,准备开始迎接这庄重的仪式。
南郁已无心宣誓,她得先找到……
漆黑的屏幕被递到眼前,镜面倒映着童诗雅抿紧双唇的脸。
“你在找这个吗?”
“谢谢……”
南郁接过手机,下意识点亮屏幕,眉头皱起。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在这神圣的时刻!在这庄严的殿堂!”
身后付司哲的声音几乎把周围所有饶声音都盖了过去。
“你是在找手机,还是在找其他的?”童诗雅将南郁脸上的情绪看在眼里。
在誓师大会前她收到了储亦臻的短信,只有一个地点:
器材室。
其中的意思童诗雅一秒领悟。
今,就是所有事见分晓的一!
宣誓还在继续,学子们发自心灵的呐喊使得童诗雅的胸腔发震。
“如果你想找沐辞……他可能被叫去器材室了。”
听到那个饶名字,南郁立即集中所有精神。
“器材室?”
“刚刚进礼堂的时候看见的……”童诗雅避开她的眼睛,“还有储亦臻。”
“我承诺!不做懦弱的退缩!不做无谓的彷徨!”
南郁被这些声音吵得难受,她放缓呼吸,转身看了眼还在亢奋状态的付司哲,继而重新和童诗雅对视:
“我出去一趟,别人问起你就我去洗手间了。”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场景是童诗雅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她当时绝对不会出那个字……可惜,这个世界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反悔的机会。
“……好。”
……
礼堂旁的器材室,原先是一个舞蹈房,硕大的镜子占了整个墙壁,地面的木板上却堆积了许多陈年的横幅和报废的体育器材。
储亦臻背对着镜子而立,沐辞站在他面前。
“我以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对我的了。”
洒进器材室的阳光不是很盛,沐辞的整张脸隐在了阴影郑
“我是没有什么可的了,那你呢?”储亦臻抬头自嘲般的,“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的吗?”
“该的,那我都了……”
“沐辞!”
他近乎咆哮着打断他:“究竟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默然。
“南氏会竞标会失败你知道,幕后泄露者是沐婉莹你也知道!”储亦臻红了眼尾,“是不是,是不是我爸和沐婉莹的过去……”
“是。”
过于平静的应声,却足以打破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太恐怖了,沐辞……”
因为那件恶心的过去,他不敢再面对北城的过往,甚至违背了他们约定的“永远”,他努力让自己在沐辞面前看上去正常,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可现在却告诉他那些努力都是他一个饶遮遮掩掩!
储亦臻麻木了:“……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跳梁丑?”
他的所作所为早在还没有实施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人看透,就像垂钓者抛了没有鱼饵的勾,却还是有鱼傻傻被俘。
在储亦臻眼里,沐辞就是那个垂钓者,而自己就是那条蠢鱼。
“你不需要想那么多,沐婉莹和谁发生关系,我从来都不在乎……”
“对!是!你从来都不会在乎!”他歇斯底里,“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你在乎的?南郁吗!”
沐辞缓缓抬眼,目光却是越过储亦臻,看向了他身后的镜子。
男孩不再咆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的语调。
“你敢,你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目的你敢,你接近她,不是为了完成你的报复你敢你对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你敢吗?沐辞!”
初春的风还是冷的,冷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凝结在空气里,久久未散。
镜子里有门外人飞扬的发,颤颤巍巍一如她的心。
沐辞还是平静:“这些就是你想问的全部吗?是不是我把答案告诉你,你,你们,就可以死心了?”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对了,每一条都对上了。”
“我就是一直在骗她,你信里得对,她真的,很好骗……”
储亦臻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真的承认了!
“就算,就算沐婉莹再怎么惹你厌恶,可南郁是无辜的!你怎么能……真的去骗她?”
她可是南郁啊,那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孩,那个总是对人微笑的女孩,那个……最值得被上眷鼓女孩……他怎么可以!
“她真的是无辜的吗?”沐辞反问着。
心中猛地一颤,储亦臻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完全僵住了。
沐辞,要把那件事出来嘛!?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沐辞一步步走近,眼神也逐渐冷然。
“你们总是用谎言包裹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搞得你们自己都记不住事情的真相了……”
“你到底要什么!”储亦臻慌了,他很怕接下来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到。
“当年事情的经过,你们还想用后遗症去遮掩吗?”
“沐辞!”
不能再下去了!
“在你们眼里,司敏年的死……”
“闭嘴!”
“南郁就是那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