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灯火阑珊的京中街道,也由于今天敲了国丧的钟,京都变得都不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了。
京都的气氛有些安静,游街的人变少了,出来贩卖讨生活的小厮也不呦呵了。连街尾打铁的牛大叔,都一下一下尽量小声的敲打铁块。
而偌大的护国公府里,更是一片沉寂,秦裳舒的尸首是由护国公府看门的小厮去领回来的。护国公府没有一个人出面。
秦裳舒的尸首处理的很是潦草,就简单的卷着影布,被草编的席帘盖铺一卷,就被司卫们用推车带出了宫。
当时装尸体的推车所过之处,那都是血迹斑斑的满路流着,推车的司卫身后还跟着擦血迹的小太监们,这场面看的守宫门的羽林卫眼都直了。
护国公府的小厮接过了秦裳舒的尸首后,就看见百擅司统领容珩从宫门里走了出来。
容珩那一身煞气,高大挺拔的身躯,步态稳健,仿佛踏着血肉走过来一样,周缇剑眉星目一瞪,人们都觉得腿有点软了。
众人刚要给容珩行礼,就见容珩摆了摆手,众人也就恭敬的站在那里,但是还是不敢抬头直视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统领。
“回去告诉护国公,无需觉得无颜面对圣上,他战功赫赫,不能为这些事与皇家失了情分!”
容珩停下了脚步,垂目看了一眼被裹着的秦裳舒,就冷声对护国公府的小厮说道。
容珩站得提拔,才十四年岁,气势就压的众人有些抬不起头来,直到容珩抬脚离开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守宫门的羽林卫在想:刚刚在这大统领身上问到了一身的血腥味,唉!这民间关于祈王世子容珩的传言,看来是要更上一层楼了啊!
自容珩接位百擅司总统领三年以来,容珩可是被人们传的惊天地泣鬼神了!
甚至是传说只要一提容珩名讳,白日可荡平山寨炸匪头!!夜间可止小儿夜啼声!!
唉!更有人说百擅司的统领是祈王世子,祈王世子是祈王从地府带来回来的鬼婴,专门喜欢吃人肉,尤其喜欢大锅生煮整个吃……
唉!
后来,护国公府的两位小厮就利落的,把秦裳舒的尸首搬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奔驰驾着车回了护国公府里。
护国公府一众人,连秦辽嫁出去两个女儿都回来,看看自己被废后惨死的妹妹。
众人站着,看着小厮小心的把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院子里……
而护国公府的一众人,看着从席卷里流出血迹,没有人痛哭,只是心头一阵复杂。就这样,众人定定的看着,目光呆滞若无所动。
就连护国公老夫人也用帕子掩面,眼里紧含着泪水,为这个女儿真的是心疼又让人直恨的不行!
她一跺脚心一横就踏步回了院子,眼不见为净,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不是护国公老夫人心狠,而是护国公府也是个勋贵人家,是高门大户,本就要小心翼翼的,可是这次却差点被连累抄家,她老人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啊!!
心疼归心疼,但是秦裳舒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啊,简直是无颜面对当今圣上了!
留在院子里愣愣的看着秦裳舒的尸首的,只有秦辽的三个儿子和他自己,他听了小厮说着容珩转告自己的话。
秦辽也不禁有些老泪纵横,是啊!他战功赫赫,皇家不会因为自己女儿的事就否认护国公府!只是他一身光明磊落,却欠了三皇子和长公主的啊……
秦辽无力的抬了抬手,满身疲惫的对三个儿子说:
“丧事不用大办了,把你妹妹就这样抬到棺材里,就抬到京外的庄子里去,七日后让小厮抬回祖籍,也算对得起她了!”
秦辽红着眼看着远方,又郑重其事的对三个儿子说道:
“日后护国公府,拼死都一定要护着长公主和三皇子,这是护国公府欠他们姐弟的!”
“是护国公府和皇室的君臣情分,也是当今圣上的仁义,才保住了护国公府上下老小,你们一定都要记住了!”
秦辽的三个儿子闻言,虽然也都红着眼睛,但是也明白自家父亲是什么意思。也都没有说话,闷声就记在心里面了。
他们应该感谢的!是他们欠了皇室的情!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秦裳舒的后事被安排好了,就这样几身身前喜爱的物品和尸首一起下了棺材。
秦家大爷带着装妹妹尸首的棺材就默默地出了京。
可是就在护国公府的棺材从后门运出来的时候,在外办事的大总管周缇就看见了……
周缇特意过来看看护国公府的动静,他也惋惜的摇摇头,他也没想到护国公府如此风骨啊!算是对得起护国公府的门楣了!
周缇看着秦家大爷身边也没跟着小厮,自己孤身赶车远去,他也回了眼神,示意着侍卫可以回宫了。
周缇回宫已经很晚了,看见皇上都已经睡下了,他也退了出去。
周缇站在内殿外偷偷的看着长公主的床帷,知道公主睡了,他就退了出去。
周缇转身又去看了看三皇子,嘱咐廖辛一定要仔细小心的照料。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为祁修芾操心这个又操心那个的,不亲自看看都不放心。
明日皇后便出殡了,要早些起身,还有好些事没办呢,周缇想想就感觉回去了。
周缇回去后,就轻手轻脚的守着祁修芾,他在皇上的殿外设了张榻子,他就睡在这,为皇上守夜。
尽管周缇在小心翼翼的不惊动祁修芾,祁修芾也睁开了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睡眠浅了。
他透过黑夜像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在长屏后面小榻上睡着的周缇,他的心不禁有些暖。
这个死太监,真的是!唉!能跟他这么久的也只有周缇了!周缇对他也忠心耿耿的!
祁修芾望着帷帐,所有的失去,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和华晔也一定会有来世的。
慢慢的想着,祁修芾也合上了眼睛睡去了。
有没有来世不知道,反正日后祁修芾和周缇的主仆情义,也是民间的一段佳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