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妇,床上休息够了就下来帮忙做饭,多少天没干活了,你以为你是镇上的小姐呢。”
张翠芬观望了一会,发现江小复似乎没事了,忍不住又使唤起来。
三个媳妇里,最听话吃苦的是江小复,老大家的天天描眉敷粉,仗着儿子考上童生,就再不肯做事了。偏偏她嘴巴甜会说话,每每要开口让对方干活,总被三言两语岔开,最后不了了之。至于老三媳妇,不提也罢,干活半桶水,时刻想着摸鱼混日子。
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欺软怕硬,听话吃苦的江小复并没有因为她的勤劳肯干赢得公婆的赞赏维护,反而认为应该的。
“娘,您还没大好,在床上歇着,我去厨房帮小婶婶做饭。”曼娘贴心地拉着母亲的手,可能这一躺让孩子们都恐慌失去她,从醒来就一直围着她转。一会儿倒水喝,一会儿问累不累。江小曼觉得自己就像只老母鸡,走哪,一群小鸡就赶紧跟在脚边围着转。
“娘躺了这么久,骨头都松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曼娘别担心。”
“可是。。。”
“你还小,在房间里照顾弟弟妹妹,乖。”
“娘,我是男子汉,我也可以帮忙干活,不用姐姐照顾!”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江小复知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纪在这里确实已经开始做事了。只是看着他们小胳膊小腿的,天寒地冻,心里不忍心。
想要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也只有分家一途了。
原身早就有所察觉,所以没日没夜的苦干,深怕哪天被赶出去。江小复就没有这种担忧,反而迫切希望自己能够独立门户。凭借自己优越的知识和见识,她不信自己过不好自己的小日子。
反而是呆在这个家里,上有长辈,不能有半点忤逆不孝。做什么都约束很大,自己挣的钱一分也不能留,吃大锅饭,吃的也不好。哪怕为了孩子,江小复看了一眼面前的3个孩子,都是面黄肌瘦,一脸菜色,自己也得早做打算。但是所谓上有老不分家,公婆还在,这家就不能分。
走一步看一步吧。
继承了前身的记忆,江小复就像自己经历过怀孕生子一般,那种骨肉相连的感觉刻在骨子里。
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江小复走出房间。
院子不大,房子后面开辟了菜蔬园,圈了一块地养了几只鸡。
江小复装作不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
茅草屋,黄色土墙有些老旧,她住的是最靠近鸡圈那里,味道差,噪音大。前身夫妻真是一对包子啊,如此的逆来顺受。于大山排行老二,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长期被忽视。偏他愚孝,为人老实,被占便宜从不吭声。说多了都是累,江小复不再多想,所谓愿打愿挨,道理是分辨不明的。
“公爹。”
公爹抽着一口旱烟,刚从村口回来。现在是寒冬,没什么农活,村口那颗大榕树下每天聚集着不少村民。想要了解最新消息,就得在那蹲着。算是广播集散中心了。
“老二家的,刚好点就别起来受寒,万一着凉了就前功尽弃了。”
张翠芬躲在房间听着外面动静,一听丈夫这话就不高兴了。自从老二下葬后,这老二媳妇可就病倒好几天,家里堆了一堆活计。这大冷天,衣服也没人洗,现在好了,老二媳妇又可以干活了,听这老头子意思还得让她静养着,那还得了。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大冬天没有进项,光出不进。再不干活,岂不是都是富贵人家,活着享福哪。
一把甩起门帘,老太太绷着一张脸,阴沉地看着江小复。
“公爹,我这躺了这么多天,也休息够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像是没看到张翠芬的坏脸色,江小复一脸好脾气得对老太说道“婆婆,我去厨房帮桃花做午饭。”
“去吧。”
等到江小复身影不见了,于状保才对老妻劝道。
“老二家的这才刚能起身,你就开始使唤起来。”
“指不定前面是不是装病呢。你没看人精神着吗?”
跟你这泼妇说不清了,江小复面色姜黄,消瘦得很,仿佛一吹风就能把人吹走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精神了?
“你就可劲作吧。”
吸了口烟,于状保不再掺和,当作什么也没看到,进了屋。
于状保是个传统的大男子主义,男主外,女主内。特别是有了二媳妇之后,当婆婆的要在媳妇门面前有威信。平时张翠芬也没少磋磨媳妇,他基本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作没看到。
老妻疼大儿,宠幺儿,中间这老二跟捡的似的,不招待见。他知道偏心,但是他自己一碗水都端不平了,也没资格说啥。
只是可惜了老二,英年早逝。
这老大和老幺一向挑轻怕重的,明年的农活还得好好算计算计。
“二嫂,娘也真是的,大嫂又在屋里躲着呢,你这才刚好。。。”
江小复微微一笑,“没事,都是干惯了。”
“你可真是劳碌命。有这机会还不懂得享福。”
吴桃花虽说干活不行,不过这厨艺确实不赖。只是喜欢偷奸耍滑,磨洋公。
老二休息了五天,她也连续做饭了五天。这看到江小复恢复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
“二嫂,家里没你可真不行,这不院子里堆了好几天衣服,不然你去洗洗,厨房这边有我就行了。”
“桃花,我这还头晕着呢,这么冷天,还得劳你辛苦些洗起来。我这身子要是再着凉,又不知道得躺几天了。”
“呵呵。”吴桃花心里不得劲,也没法说什么,万一江小复真的又晕过去病个几天,受苦的还是她。且让她再偷懒几天。
江小复知道吴桃花心里打的算盘。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这前身活干的多也是一样。原先家务洗衣、做饭、喂鸡都是三个妯娌互相轮流着做的,但是前身好欺负,慢慢的这些活都成了她一个人做。她但凡少做了一点,全家人都埋怨她偷懒耍滑。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江小复洗着菜,默默盘算着怎么让这活均摊开。
眼下一时半会也分不了家,那就从活计开始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