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于叔他们回来了!”
外面突然响起了喧嚣声。
江小复放下手中的针线,交代于曼他们安心在家等候,轻步出门。隐在人群中的她,没有受到任何关注。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将自己放到焦点,做事高调,做人低调。在古代,作为女性,连做事都要低调。
也是一直以来的谨慎让她有了余力应对这之后发生的事。
李满仓一行人可以用狼狈来说。
逢头垢面,身上的衣裳也不整齐。像是遭人洗劫了一般。脸上惊魂未定。
“这是怎么了?被劫道了?”
“外面真有土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但谁也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江小复慢慢退出人群,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柴堆背后,倾耳探听。
十有**,他们出了大变故,公爹,生死未知。
“闹哄哄的成什么样子。”
“大家都静一下,听满仓说。”
里长说完低头吸了口水烟,臂长的水烟筒头部冒出一阵烟雾。里长沉重的神情隐在雾里,若隐若现。
村民们心里一嘀咕,暗道不妙。
“唉。”
李满仓应了一声,开始诉说起来。
“外面现在乱起来了,我们一行人多,为了节约路程,走的小道。路上倒还安全,遇到过一次劫道的,看我们人多,对方就散了。”
“我们赶在申时到的漳郡。于叔说我们带着货物,进城会被守城门的士兵刁难索贿。城里头不好找过夜的地方,客栈又太贵。所以我们就在城外找了户农家歇着。”
“第二日一早,于叔带着大川和我一起进城。我们先找的是吴郡守的管家。”
“货讫两清,挺顺利的。大家伙也特别高兴,于叔就按照先前计划,大家分头采买,约定好了到时城外集合。”
“那后来呢?”
等不急的李树急急问道。
“后来。。。我们在未时集合,却怎么也等不到于叔和大川二人。正打算往城里找他们,却听说十里外的赵家村被倭寇洗劫,烧杀抢掠,村民都被杀光,就逃出一个来漳郡报信。”
“城里一下就乱了,好多人拖家带口卷着细软逃出城,他们怕到时封城出不来。咱们漳郡城墙年久失修,又无多少兵力,抵抗不住。”
“我们就被冲散了。带的东西也大多在混乱中丢失。”
张翠芬和吴桃花一听就炸锅了。
“你们全须全尾的跑回来了,状保他们父子俩呢?”
“你们就这样丢下他俩自己跑了?”
“张大娘,当时情况复杂,我们有心去找,但是人潮汹涌,我们自己也险些回不来。”
“我呸。话都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这么个情况,说不准都是你编的故事,钱都被你们拿了!”
“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刚死了一个儿子,现在于头父子二人生死不知!”
张翠芬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
这是真哭,也是真惨。
江小复知道发生这么大事总得有个人出来背锅。
按理,李满仓是最合适的,但是他们于家毕竟对于李家村来说是外来户,胳膊拎不过大腿。最终适合推出来平息众怒的不二人选,非她莫数。
她快步跑到山上,查看之前下的套子。
收货了三只野兔,两只鸟。她将这些猎物藏好,到时交代于曼来取。
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发生什么事了?”
背后突然冒出一个男声,江小复吓得弹跳起来。
是他,有过一面之缘,住在山上的猎户。
贺裘看到村民们聚集,群情汹涌,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
可惜他无法太靠近,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小娘子正巧送上门,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倭寇又上岸抢掠了。”
“现在是冬天,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上岸?”
倭寇基本是秋后庄稼成熟才上门抢夺的,寒冬腊月,村民们家里也没多少粮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岸呢?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是作恶太多,倭国地动了。”
江小复装作不经意说道,实际上她敢肯定倭国十之**是地震,要知道这个海上岛国,地震从来就像下雨一样常见。
但一定是发生了震级很高的地震,才会让这群强盗在这冬日倾巢而出!
地动?
贺裘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肯定不是寻常村妇!
尽管江小复伪装得很好,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很难遮掩得住。
她的眼睛不像普通村民那般愚昧茫然。说起倭寇,掩饰不了对其的厌恶和鄙夷。跟普通百姓谈倭色变,惊惧不已完全相反。
她对倭人似乎很了解。
江小复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贺裘,这年头断臂还能存活,除了有毅力,运气也很重要。再者此人隐于山林2年,从不轻易示众,脸色的刀疤也诉说了他绝对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不是寻常猎户。
江小复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公爹和小叔子在漳郡和村民失散,如今是生是死未知。此事说起来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要出去寻他们。”
这是你的隐秘事,与他一个陌生人说是何用意?
“不知可否请兄台一同前往?”
你可真敢想啊,先不说男女大防,咱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吧?你就敢委托如此重要的事?他难道看起来这么像个好人?
“我想你肯定对外面发生的事感兴趣,不如一起结个伴?”
看出对方的疑惑,江小复继续解释道。
“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我们约在村外西峰碰面。”
“当然我是有私心的,外面兵荒马乱,我一个人独身行走太危险了。”
“于我有什么好处?”
贺裘问道,把他当保镖使,他看起来这么蠢吗?
“我想你不方便外出见人吧?如果有我在身边可以掩饰一二。”
“最重要的是,我擅长化妆。”
“化妆?”
江小复手指隔空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你那道疤太扎眼了。我有办法帮你遮住。”
贺裘被说服了。
他躲在山林,不轻易下山,真是身上的伤无法遮掩。恐被村民举报,引来祸事。
“我在西峰等你。”
“我回去安排妥当,立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