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刘大姐按照江小复指点的，跟张小哥两人，一家家的去拜访送卤煮。向邻居们表达歉意，果然得到了诸多谅解。

邻里热情的反应，也让刘大姐知道，这步棋确实走对了。

江小复真是未雨绸缪，厉害呐。心里对她的佩服，更加深了，她拉着儿子的手，让张小哥要向江小复学习，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这让她培养儿子的心更坚定了，唯有学问能让人像江小复一般，谈吐不俗，高瞻远睹，尽管江小复从来没有炫耀过她的学识。

刘大姐还是能感觉得到，江小复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有些人就算笑眯眯的，和你交谈愉快，并且友好相处在一起，但你自己知道，你们不是同类，这是第六感，也是女人的直觉。

晚上的摆摊，刘大姐终于答应带上张小哥一起了。

她对今晚的生意有十足的把握，带上儿子，正好帮忙分摊一下忙碌的压力。

大勇和他的工友们如约而至。

“刘大姐，又有什么稀罕的吃食？晚上闻着味就知道有好东西啊。”

“就属你鼻子灵！新增了卤煮。放心，面条、猪肺汤还在，这三样可以自由选择搭配。”

“嘿嘿，卤煮？这词儿新鲜，第一次听说呢，什么价？给我整一碗试试。”

他们的工钱都是当天结算，这会儿刚下工，每个人手里都有今日发的工钱。有钱在手，心里底气就足。

“三文钱。要是配面，馒头，烧饼，米饭，味道会更好！”

“。。。大勇哥，隔壁摊子有烧饼、馒头。”张小哥在边上补充道。

刘大姐像是没听见，手上动作没停，利索的打了一碗——专用的小碗，递给大勇。

大勇看了一下刘大姐没有反驳张小哥的话，这才放下心，走去隔壁陈家摊子买张饼子配。

刘大姐本来还打算自己提供烧饼、馒头，但是江小复提醒她切莫吃独食，应该把生意分摊些给周边的摊子。大家配合着，你卖卤煮，他卖烧饼，如此，有钱一起挣，就不容易得罪人了。

市场是不可能被一个人独吞下去的，何不大方些。刘大姐听得不是很懂，但她如今对江小复充满着盲目的信任，江小复说啥就是啥。

中午那些试探的人，也已经给刘大姐敲响了警钟。明天能否买得到猪下水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江小复说挺过这关，就会否极泰来！

当张记面摊生意火爆的同时，因为将部分生意让出，周边卖火烧、馒头的也跟着沾了光，生意好了起来。那些苦着脸的小摊主们，这下不像中午那样嫉妒羡慕。刘大姐感受最明显，来自他们的敌意没有了。

对于这些周边摊主们来说，生意最重要的是有人气。虽然只是销售了一个单品，并没有带来多少利润，但是带来了人气。有了人气，生意自然就会做起来。这是他们潜意识的认知，至于为什么，是什么道理，他们不懂。

来来往往的食客越来越多，张记面摊所在的甸柳街道人也越聚越多。有些吃完饭也舍不得走，跟边上的陌生人大声交谈，说着今日所见所闻，颇为自得。甸柳街道热闹得像是现代的夜市一般。

人都是群居动物，人越多，越爱往里头凑。

眼看已经影响到刘大姐他们做生意了。大勇一声招呼，让这些吹牛皮、侃大山的浑小子们快快让位，时间也不早了，各回各家。

不少工友打包了卤煮回去。这个味重，省着点够全家人配一顿饭。

刘大姐招呼着，明儿见。

都是长久做生意的，有些老食客就像自家人一样熟稔。

大勇他们走后，食材又到了告罄的时候。还没等刘大姐收摊，结束一天的生意，一群在漳郡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出现了。

他们倒是聪明，还懂得派人在边上观察。等到大勇他们这些苦力壮汉走了，这才露面。

凶神恶煞的一群人，一下子把食客都给吓跑了，跑去躲在附近观望形势。

“范爷，今儿什么大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大姐强装镇静的样子，上前招呼道。

没有人发现，张小哥偷偷地混在散去的食客里，因为江小复提醒他，赶紧去衙门找捕快。

江小复现代的思维还是深深地影响着她。

有事找警察，这会儿应该是有事找捕快。可惜，就算是在现代有时都避免不了，公安与地痞私下称兄道弟，为犯罪分子提供保护伞，何况是古代。远没有强大的监察机制去约束这些公务分子。捕快难道不认识这些恶霸吗？

“听人说，你这有新鲜吃食，独一无二，爷来尝尝。”

被刘大姐称呼范爷的，是个长得比女子还漂亮的像个书生的俊美男子，只见他撂了一下长袍，一点不客气地坐寻了条板凳坐下。

恶霸头子长这样好吗？江小复很是纳闷，不过看周遭人对此人的惧怕态度就可以知道，绝对是个手段厉害的角色。

“范爷，真是不凑巧呢，你看这不刚卖完了。。。”

范爷身后的狗腿子，一听这话直接开始打砸起摊子。

人狠话不多，这是范爷他们“帮里口号”。如此得以横行漳郡。

“范爷。。范爷。。万万别让他们再砸了！小的不敢有半点欺瞒呐！”

打砸并没有因为刘大姐的求饶而有所停顿。

刘大姐“噗通”一声，一下跪在范爷地上，苦苦哀求。除了哀求，这个可怜的女人想不到有别的法子。

范爷不为所动，跪他跟前求情哭诉的人多了去了，早就练就铁石心肠。

人群外看热闹的人，除了感叹一句可怜，没有谁这么不长眼出来替刘大姐做公道。

不，有人出来了。

只见江小复走到范爷面前，看也不看他一眼，一下子把刘大姐拉扯起来。

“刘大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这种恶霸，脏了您的膝盖！”

“呦，这又是哪来的小娘子啊？！说话很拽嘛，你头回来漳郡，莫不是不认识我家爷？”

范爷吹了下手指，一号狗腿子马上知道他家爷，这是生气了。

无视狗腿子的话，江小复直视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范爷。

“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你要什么？”

范爷抬眸看了一眼江小复，这小娘子够种，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问他了。江小复的眼神里看不到对他的害怕、嫌弃、厌恶，甚至无视他的“美貌”。通常这些都是常人面对他的反应。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