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羽苦笑,“是,贺兰姑娘。”
乔灵被迫听了一个叫贺兰药的小姑娘岁到十岁的故事。
可鹊羽面前的就是那个故事里的贺兰药吗?
不见得。
岁贺兰药的不谙世事,却在季大郎君问愿不愿跟他走时,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她的人生也因为她的选择,有了另一只结局。
十五岁的贺兰药跟随季大郎君去了昊海剑宗学习铸剑术。
季大郎君三天打鱼两天晒,小姑娘却成了妄虚君最得意的弟子。
季大公子因天澜国动荡,不得不回国时,为了小姑娘的安全,将其拜托给了他的好朋友莫阳君。
莫阳君,也就是昊海剑宗的二宗主找了灵物来请小姑娘铸剑,她亲自为他打了一把本命灵剑胭脂。
昊海剑宗有人看不惯二宗主对小姑娘的好,把小姑娘骗到了至圣城。
小姑娘流落街头,被至圣城一个普通老太太收留,在至圣城,小姑娘在这里过了两年,直到被天澜国现在的国君找回。
可昔日的季大郎君,现在的大将军王已经战死沙场。
在大家眼里,小姑娘只是国君表达对英雄的厚待的工具,却没想到小姑娘突然被昊海剑宗二宗主提亲。
小姑娘成了莫阳君的未婚妻,从此,无人敢欺。
而此刻乔灵在的地方,正是当年贺兰药在至圣城的住处。
贺兰药猛的将鹊羽推倒,“我是让你说这些吗?贺兰药岁到十岁的经历,早就是说书人口中公开的秘密。我是问你,贺兰药和莫阳君的约定,是能让我这个未婚妻变成妻子的秘密!还有,十岁的贺兰药为什么会换人?”
贺兰药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惊恐的鹊羽,“好了,你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早就猜到贺兰药在十岁后变了吗?你是从小伺候贺兰药长大的人,自该知道贺兰药所有的秘密。她和莫阳君有什么秘密约定,她为何会走?”
鹊羽低下头,看来今日来的都是贺兰药的心腹,否则贺兰药也不敢让他们知道,她不是莫阳君的贺兰药。
她知道面前这个贺兰药其实更关心的是后者,就算她证明不了自己是当年的贺兰药,但莫阳君却不愿意放手。
只要莫阳君一日心中有药姑娘,那药姑娘一日便是莫阳君的未婚妻。
可若是弄不清楚药姑娘离开的原因,自然也就无法阻止药姑娘的回归。
药姑娘能突然离开,自然也能突然回来。
没有了药姑娘的身体,她面前这个人什么都不是。
她的惊讶一半是贺兰药居然敢说出药姑娘换了人的话,一半是惊讶居然不是这人夺舍了药姑娘。
“我不知道。”鹊羽直面药姑娘愤怒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当年,药姑娘和季大郎君青梅竹马,是所有人默认的一对。谁也没有想到,季大郎君会死,而药姑娘居然在季大郎君刚去世不过半月,就接受了莫阳君的婚事。”
莫阳君和季大郎君是好友,按理来说,季大郎君尸骨未寒,莫阳君怎么能做出夺人妻子之事?
可当年,如果不是药姑娘成了昊海剑宗二宗主的未婚妻,她现在应该在妖庭的司药殿中做供血的药人。
毕竟,药姑娘一开始就是季大郎君的药,不是吗?
贺兰药可不在乎鹊羽的嘲讽,她没有抓住大将军王遗孀的身份,不能继承大将军王的遗产,已经让她很抓狂了。
她不能再失去昊海剑宗二宗主夫人的身份。
“鹊羽,既然你已经开口了,多说一些又何妨,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吧。我只是可怜你,当年你忠心耿耿效忠自己的主子,最后换来了什么,不过是你家主子将你嫁给了现在的夫君。
你夫君一介散修,就算曾经是大将军王的书童,可大将军王已经死了,他一个书童能有什么前途。
你对贺兰药好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拒绝了你成为大将军王姬妾的请求?”
“你住嘴!”鹊羽激动的大喊道:“不是的,你胡说道,大将军王是我家姑娘的,我怎么可能会觊觎姑娘的夫君,我从来都没有请求过成为大将军王的姬妾。
大将军王至情至性,对我家姑娘一心一意,绝不会做出让我家姑娘失望之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揣测我和大将军王的关系?”
贺兰药的眼神中透露出得逞的意味,而失言的鹊羽忽然反应过来,贺兰药从来都不知她心中最不堪的隐秘。
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和大将军王有什么关系?
鹊羽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眼神中的绝望让她整个人透出一股麻木的味道。
“你当初没有选择嫁给天澜国任何一位儒修,出人意料的嫁给了你现在的夫君,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几分大将军王的影子,对不对?我就说嘛,以当初大将军王对贺兰药的宠爱,你身为她最倚重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书童?”
“不是的,”鹊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药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凡我有一点感恩之心,就绝不该对姑娘喜欢的人有半分觊觎。
大将军王哪怕再令人心动,令人想不择手段的得到,那也不该是我的选择,姑娘待我极好,若我还是个人,就不该对大将军王动心。
可如果心真的能被我自己控制,那,那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剧。”
“我的理智一次次的提醒我,不能爱上药姑娘的夫君,可我的心,却在大将军王救药姑娘,顺便救我时,不可救药的沉沦了。
这是英雄救美啊,美人自该动心。可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个丫鬟,哪怕大将军王也救了我,我能做的,只有尽心照顾姑娘,连报恩的想法都没有资格有。”
贺兰药不耐烦的蹙眉,“我想知道的是贺兰药隐秘的过去,是可以证明我是贺兰药的证据,你爱不爱大将军王这个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连自己现在的夫君都不要了吧,如果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鹊羽猛的转头,是啊,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还在贺兰药的手中。
现在,他们只是被废了修为和天赋,若是她一直不低头,是不是她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不,她已经没有了大将军王,没有了姑娘,她不能再没有夫君和儿子了。
鹊羽爬了几步,拉着贺兰药的裙摆,“贺兰姑娘,我不知你是如何夺舍了药姑娘的,可你毕竟是因为我家姑娘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可不可以看在药姑娘的份上,放过我夫君,放过我儿子!”
这是把刚刚贺兰药口中的被动,变成了主动。
但凡有良心的夺舍者,对着本尊自然心虚两分,借着这份心虚,求个活路,算是鹊羽最后的挣扎了。
“好啊,”贺兰药神色莫辩,“只要你说出的故事,足够动人,足够有价值,那他们自然会还给你,而且,你这是立功啊,哪怕是为了御下,我自该好好奖励你才是。”
鹊羽不期望奖赏,只希望药姑娘在天之灵,看在她无路可走的份上,不要恨她。
“当年,大将军王还是季家大郎君时,曾送了个姑娘一个不倒翁,那是大将军王送个药姑娘的第一份礼物。
还有,我知道药姑娘帮二宗主铸剑后,二宗主送了药姑娘一条银线。”
前一条,可以用来取信大将军王的心腹,改善现在贺兰药明明是大将军王生前最爱之人,可大将军王的半分遗泽都照顾不到她的窘境。
后一条,能让贺兰药取信二宗主,让二宗主相信,他的药药回来了,那成为二宗主夫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倒翁,银线?”贺兰药的眼神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坚定。
但贺兰药听到银线时,眼神中划过的妒忌,却分外惊心。
难道贺兰药在之前见过莫阳君的银线?
“那这两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鹊羽张了张嘴,最终闭眼,“不倒翁在我这里,你刚刚夺舍时,露出了太多的破绽,我知道你不是药姑娘,便偷偷将最重要的东西收了收。后来,为了离开你,我不得不将其他东西交给你,但不倒翁,我带走了。
现在,现在就在我儿的青囊中。”
贺兰药看着泪流满面的鹊羽,有些好笑,又有些鄙视。
自作聪明的人,最终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
“那银线呢?”过了这么久,她其实已经对大将军王没有了执念,对一个死人,她真的耐心有限。
但对二宗主,她绝不放弃。
尤其是,那是银线。
鹊羽紧咬嘴唇,片刻后,有些艰涩的道:“我不知道,这银线一直带在药姑娘的手腕上,可,药姑娘被夺舍后,我就没有在药姑娘身上见过了。”
贺兰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突然猛的拔出宝剑,剑刃搭在鹊羽的脖子旁,“鹊羽,我的耐心有限,你既然说出了不倒翁,就不该还隐瞒银线的下落,我数三声,如果你识趣将银线的下落说出,我就饶了你的性命,否则,你怕是要在你夫君儿子之前,去幽都报道了!”
鹊羽脑中一片空白,她舍不得夫君,舍不得自己的十六岁的儿子,她拼命的想,拼命的想。
一定是不小心落到哪里了,而当时药姑娘被换了人,自然不会找银线,银线一定落到哪个角落了。
“三”
药姑娘最得大将军王的宠爱,她的屋子中最多的便是宝贝。
二宗主的银线看起来虽然平凡,但却不是一般物件,这样的宝物都是有灵性的,不可能会蒙尘。
“二”
药姑娘的闺房都是她打扫的,若是在闺房,她不可能没有见过,不对,好像药姑娘从来都没有摘下过那条银线,这是线索吗?
“一!”
贺兰药的宝剑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血溅五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贺兰药的宝剑猛的停在鹊羽的脸庞三寸的地方,她的一缕青丝被斩落在地。
“哦,我就知道,鹊羽不会让我失望的,说吧,好好说”
鹊羽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药姑娘的手腕上除了一缕银线,还有一条金线。可我从未见过大将军王送药姑娘金线。可二宗主,二宗主的手腕上也有一条金线。”
贺兰药自问自己的耐心很好,否则,她早就已经被二宗主识破了,或者说,二宗主哪怕看在她的面皮的份上,也不该留下她的性命了。
可在这最紧要的时候,鹊羽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做派,让她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全起来了。
“说重点!”
鹊羽用极快的语速道:“药姑娘岁那年手腕上就突然出现了那条金线,虽然和二宗主的金线不同,但都是金线,是不是可以猜测药姑娘早就认识二宗主。
否则,以二宗主不为外物所动的性情,怎么会因为大将军王的托付,就照顾了药姑娘那么久,而且,尽心尽力。
之后,大将军王去世,药姑娘被贺兰家作为交好妖庭陛下的礼物,准备将其送予司药殿。毕竟,妖庭紫鸢陛下的姐姐需要用各种阳刚之物延续寿命,是天寰界公开的秘密。
连那些头脑蠢钝的妖族都知道他们的陛下最重视他姐姐,讨好紫鸢陛下的姐姐,比讨好紫鸢陛下更管用。
二宗主仅仅因当年在昊海剑宗几年的情分,为了保住药姑娘的性命,就会向药姑娘提亲吗?
虽然世人传言,二宗主是为了和大将军王的交情。可大将军王尸骨未寒,匆匆定下婚事,怎么看都不该是他的知己好友能做的事。
与其说二宗主是为了和大将军王的情谊,不如说是和药姑娘的情谊。”
贺兰药瞳孔一缩,“你是说,贺兰药也不是真正的贺兰药?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既然我能无意夺舍贺兰药,为何旁人就不可以?”
若是岁的贺兰药被一个认识二宗主的人夺舍了,而那个人深深爱着二宗主。
那她和大将军王可歌可涕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大将军王送她回昊海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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