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思看了水漾一眼,冷笑一声,“希望水宗主的话对得起我们浪费的时间。”
谁人不知天澜国天罡君最厌烦麻烦,若谁让他觉得麻烦了,那他就会被天罡军视为麻烦,直接解决。
水漾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说过天罡军的残暴一般,“二位,请”
三人入座后,水漾宗主才缓缓开口,道:“天罡君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到了北大陆,甚至就在叙兰府?就算这里是北大陆,我叙兰宗也不过区区二等宗门,如何能比昊海剑宗之流更早知道天罡君的下落,当然,十二明月台是个例外……”
从水漾宗主口中,药药听到了一个和众人公认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
妖皇敖天年轻气盛,向来看不惯红石商行的做派,有一次他离开永寂山脉往一处秘境去的路上,正好遇到红石商行的人不长眼,居然打劫到了他身上。
妖皇敖天是什么人物,虽然不屑于欺压弱小,却决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敬。
他杀了红石商行的挑衅者,只是恰好这个队伍中有一被捕捉的泉客。
那个泉客,就是小南。
之后敖天和小南三百年的交情,不过是小南一心报恩无悔追随的三百年。
再之后,小南救下了一位人族,那个人族名叫水漾,字无恨。
水无恨是个中二少年,因父亲身为人族却甘为妖族马前卒而苦闷,眼看着叙兰宗在自己父亲手中变的越来越乌烟瘴气,水无恨一气之下离开了叙兰宗。
没想到却遇上了难缠的崖山鹊,水无恨只是一个少年,如何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崖山鹊,若没有小南插手,敖天相救,他怕是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三年后,叙兰宗宗主被杀,水无恨急急回宗门处理后事,这才和敖天小南分别,可谁也没想到,只是短短三月,三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承认我当年喜欢小南,现在也没有忘却。不知真相前,我歆慕小南的单纯善良,知道真相后,我怜惜小南的逼不得已。”
“呵呵,我知道你们对当年的爱恨情仇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个故事和我要说的秘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天罡君,药药姑娘,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危楼的地方吗?”
季明思看了水宗主一眼,摇头。
作为礼貌被问及的药药,识趣的一言不发。
“呵呵,没听过才是正常的。小南是危楼使,奉危楼之主令,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前者是手段,后者是目的。”
危楼来自何处,目的为何?无人知晓。
但随着危楼使小南的现世,让危楼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少许。
“当初敖天会路过小南被捕的红石商队,是因为一份地图,而这份地图本就是小南放出去的,从二人相遇开始,一切都是算计。
既然和敖天的相遇是危楼的剧本,我这个感情的催化剂又怎么可能是例外呢?”
当年敖天和小南相处三百年,哪怕是冷情冷心的敖天对小南也有了几分不同,但也仅仅是不同,小南无法将这份不同转换为爱情,那她的目的就永远没有达成的一天。
所以,小南需要一个人来间接告诉敖天,小南不会永远默默无闻陪在他身边,除非,敖天付出他的爱情。
因为水无恨的出现,小南成功了。
得到敖天爱情的小南,终于可以开始计划的第二步。
以一场联姻为手段,挑起妖族和人族的矛盾。
那个时候,人族和妖族早就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是你死我活。
妖族不再是抢占先机的天寰界之主,而人族也不再软弱可欺。
天知道当年的联姻,是小南主动向水无恨提出的。
爱慕少女的痴情人,如何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一场三个人,三个种族的爱情,带来的便是妖族和人族的全面开战,等妖族和人族不能共存的时候,敖天才发现了这个阴谋。
“当时,敖天来找我,他告诉我说,小南不爱他,也不会爱上我。我当时气疯了,以为他是求而不得的迁怒,因为我的不相信,可恨我成了危楼的利刃,按照危楼计划向妖族砍下了重重的一刀。”
“待妖族退居万妖大陆后,我和敖天又见了一面。那时候我才知道危楼的存在。”
“危楼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需要完成十次干预,只要有六次干预成功,那危楼的目的便会实现。
至于干预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毕竟,我知道的危楼出手,也只有三次。
第一次,便是小南,骗走了敖天的爱情,也挑起了纪元更迭。危楼的目标很明确,从始至终都是敖天。
第二次,应该是紫鸢陛下建立妖庭,当时朱山创派祖师阴差阳错遇到了还未浴火重生的紫鸢陛下,危楼居然能天降雷霆,将其重伤昏迷,朱山之主至今未醒。
可正因为他们如此雷厉出手,我反倒坚信这次,危楼应该也成功了。
这第三次应该是针对天澜国,至于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这也是我为何说一直在等待天罡君的到来。第一次失败,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背后隐藏着这样一只黑手。
第二次的失败,是因为我们对敌人了解不足。
这第三次,我们也该成功了。”
季明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宗主,“你的故事中,说小南是身不由己,难道小南不是危楼的爪牙?”
水宗主叹了口气,“你可知我和敖天是如何知道危楼需要完成十次干预,而只要成功六次就达成目的的?是小南说的,她用性命掀开了危楼最核心的秘密。
小南和旁的泉客本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喜欢蓝田碧海,喜欢唱歌纺纱,她致死都在思恋远方的故乡。”
季明思没有问这次危楼选中天澜国,打算从谁入手。
既然对危楼如此了解的叙兰宗宗主在这里专门等待他,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紫鸢陛下遇到朱山创派祖师和敖天有关吗?你身为人族叙兰宗宗主和妖族相交莫逆,不怕群起而攻吗?”
和妖族关系密切,无论是上一个纪元,还是这个纪元,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水宗主没有因为季明思的质疑而生气,恰恰相反,他很高兴,“这次危楼选中天澜,是他们的不幸,谁让他们的对手,是天罡居你呢?”
“是,当年紫鸢陛下作为他们的目标之事,敖天的确有所察觉。当时,我发现昊海剑宗宗主之子练孝礼身边居然有一位自称摘星老人的大能出没,我小心留意,果然得到了不少消息。
刚开始,我以为对方的目标是练孝礼,后来练孝礼偶遇了送出一生幸运交换一次相遇的鲤鱼妖,到那时,我正好遇到了意外发现这段爱情的傲天。
后来,他们的儿子涂山纯出生了。
鲤鱼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动荡,而练孝礼带着涂山纯回到了涂山。
哦,我没有说清楚,当年小南除了告诉我们危楼的十个干预,她还用她的所有和苍天交换了一件神器,十日引。
十日引的作用很简单,一共十个太阳,若危楼开启了干预,对应的太阳便会从白色变成蓝色,危楼成功干预,蓝色太阳将会变成红色,危楼干预失败,蓝色变成紫色。每一只太阳下都有进度光柱,只要在光柱完全从蓝色变成红色前阻止,那太阳就不会变成红色,而是显示为紫色。”
有了判断的依据,他们才有了向危楼复仇的机会。
而敖天和他的意外发现,则让他们的计划有了实行的可能。
“当时我们的怀疑目标有三位,练孝礼,涂山纯,还有涂山之主涂山灵。
因为涂山灵明明不过是人仙修为,却以为自己是地仙修为,也不想想天寰界自从渡过神迹纪元后,就无法再容纳人仙之上的修为大能,若她真的在妖神赐予下被拔高为地仙,她早该飞升,而不是留在天寰界。
当然,涂山灵自以为自己是天寰界第一强者,为妖极为嚣张,还好她因幼年被昊海剑宗宗主斩过尾巴,所以格外忌惮人族,这才让计划没有横生枝节。
妖神因涂山仙仙降下神谕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毕竟当年妖乱人间之时,妖神都未有半分表示,却因为一个涂山仙仙多次神降涂山……”
“停!我对紫鸢陛下的故事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知道危楼这次打算怎么从我出手,掀起天澜之波?”他季明思是那种愿意被旁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
若不是水无恨的故事足够凄惨,故事里又讲述的是妖皇傲天不为人知的青葱犯蠢过去,季明思早就叫停了。
至于涂山纯还是涂山灵的故事,他毫无兴趣。生也好,死也罢,痛苦无奈委屈伤怀,不过是妖族的故事,与他何干?
水无恨无奈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一点耐心!危楼之谜是多少势力求而不得的机密,你却弃之如敝履,真是少年意气啊!”
季明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危楼目的不明却需要完成十个目标,一个目标是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
二是妖族紫鸢陛下建立妖庭。
第三目的未知,但已经可以确定,是针对我达成对付天澜的目标,对吧?
危楼隐于幕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只要知道危楼不现世的秘密,便可给危楼致命一击。
有十日引,我们可以知道危楼的目的是否达成,完成到什么程度,已经开启了几个任务等消息。
若想真正战胜危楼,只要让十日引有五个紫色太阳即可,是也不是?”
水宗主安静的听着,等季明思说完了,他颔首赞同,“是,不愧是天罡君,总结的很到位。”
季明思并没有满足于水无恨的表面称赞,夺过话语权的他,直接点名水无恨的目的。
“你提起紫鸢旧事,是为了取信于我,告诉我当年因为没有和紫鸢陛下合作,以至于害了引来的朱山之主,而紫鸢陛下对朱山之主越重视,你们越不敢告诉紫鸢陛下,当年的事你们也插了一手。
原本可以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友军,也因为你们的自作聪明而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不过,上一次你们察觉危楼任务后,只能缩小怀疑范围而不能锁定,此次提前找到我守株待兔,看来,你们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对危楼的渗入也深了不少。
我问一句水宗主,现在你们的人在危楼地位最高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层级的身份呢?”
此刻,水宗主智珠在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很快恢复平静。
“天罡君,你明知为了我的人的安全,我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你又何必过问呢?”
水宗主这话既回避了敏感问题,又展示了自己这方的实力,为天罡君的选择加上了重重的筹码。
“好,这个问题水宗主不回答,那我下一个问题,水宗主应该没有不回答的理由了吧。
请问水宗主,你为何要将当年妖皇敖天、你和小南三人之间的故事告诉我,难道仅仅是为了不遮掩小南在这件事中的功劳,若是你不说小南是危楼之人,我们又怎会知道?
你真的为小南好,不应该三缄其口吗?难道你对小南的爱情,就这么廉价吗?”
水宗主没想到绕了这么久,居然又绕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药药,好像有些明白冷静睿智的天罡君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不是怀疑他话中的真假,而是为爱情鸣不平。
青春啊!
被水宗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药药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明思哥哥。
季明思顺手捋毛,好了,安静了。
看着下意识挡在药药面前的季明思,水宗主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为了重视之人,也不能让危楼的计划得逞,你说对吧,天罡君?”
面对水宗主自以为推心置腹的口气,回应他的是季明思不情不愿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