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地方官特有的心态,他们怕得罪了朱柏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在招待上面极尽能事,甚至连老朱一贯提倡的节俭都顾不上了。自己破格招待老朱的儿子,让他知道了,最多也就是一顿训斥,但是要是招待不好这位钦差大臣,当下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次朱柏也不会愿意摆什么王爷架子了,好不容易带两个漂亮小姑娘出来放风,老摆架子不就又成了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吗,便对钰棋和墨卿说道:“你们两个也过来一起吃吧。”
钰棋和墨卿吓了一跳,作为王爷的奴婢,她们怎么敢如此僭越,便忙福了福身子,道:“奴婢不敢,王爷尽管用膳就行。奴婢在这儿伺候着。”
朱柏白了她们一眼,一把将她们拉到自己身边,道:“在这坐着也能伺候,吃饭。”
钰棋和墨卿不敢违背朱柏的意思,但是也不敢真的跟他平起平坐,只能坐着服侍他,不断地给他劝酒夹菜。
夜半时分,朱柏在睡梦中又被只穿着汗衫的钰棋叫醒了,他这次没有耽搁,因为他知道,钰棋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便猛地坐起来,问道:“周慕贤醒了?”
钰棋点了点头,将朱柏的衣服拿了过来,道:“是的王爷。李千户请您赶快过去,奴婢伺候您更衣。”
朱柏不敢耽误,火速穿好了衣服,然后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周慕贤的卧房,见他虽然还在床上躺着,但是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便径直走了过去,问道:“周慕贤,把你知道的都说出起来,若是能立功,寡人重重有赏。”
周慕贤已经知道了他是皇十二子钦差代王,知道自己遇到救星了,便在床上微微欠了欠身子,道:“见过殿下。回殿下,小人做了很多假账,都是小人的上司浙江参议李宏让在下做的,他们累计贪污了官粮将近两百万石。”
此时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是三千多万石粮食,贪污两百万石是什么概念,不用多说。
朱柏听完之后,不由地感到怒不可遏,这群蛀虫,将他们老朱家的钱都贪污完,然后花天酒地,万一局势有变,再转头投降,继续过这种生活,算盘可是够精明的啊。此时距离朱柏找到周慕贤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对方不可能没有什么动作,这个参议李宏,现在是生是死呢?
朱柏不敢耽误时间,立即将锦衣卫浙江千户所的千户李延嗣叫了过来,喝道:“李千户,马上带人跟寡人去抄了李宏的家,他可能已经有危险了。”
李延嗣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自然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连忙抱了一拳,道:“属下遵命!”
朱柏不由分说带人包围了李宏的家,命锦衣卫砸开大门,喝道:“李宏在哪?快快出来拜见钦差大臣代王殿下!”
李家的管家见朱柏带人来势汹汹地前来抄家,心里不由地一惊,忙跪倒在地,叩头道:“小人叩见殿下,不知道殿下深夜前来,有什么要事?”
朱柏见李家没什么动静,心中不由地感到奇怪,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忙板着脸喝道:“少废话,带寡人去见李宏!”
那管家眼睛转了转,伏在地上淡淡地说道:“回殿下,老爷在书房。”
朱柏没有再废话,命那名管家在前面带路,然后带着人径直往书房走去,来到书房之后,便对身边的锦衣卫喝道:“开门!”
那名锦衣卫推了推房门,见房门是关着的,便知道大事不好,随后一脚将门踹开,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傻了眼。
只见李宏已经上吊自杀了。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那名管家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柏眉头微微一皱,斜视了对方一眼,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疑虑,那哭声,似乎也不是那么悲切。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若是说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朱柏信步走了进去,见李宏已经死去多时了,便令锦衣卫将他放下来,环顾一圈儿之后,还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书信。
朱柏将信拿过来一看,只见信的内容是李宏的悔过书,大概的意思是他贪污了这么多钱,愧对皇帝和人民,因此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朱柏眉头不由地一皱,这个词实在是太熟悉了,那些被大人物丢卒保车的小虾米们,不都是因为这个罪名被搞死的吗?
可是,对方是怎么杀死李宏的,朱柏仔细检查了一下李宏的密室,这里的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而且窗户时蜂窝状的,手是不可能从里面伸进去的。凶手杀死他之后又是怎么出去的呢?若是解不开这一点,就无法认定李宏是被人杀死的。
朱柏命人在房间内仔细的勘察,并没有看到什么密道机关,他缓缓地在房间内移步,来到门口时,见刚才他们进来的大门的门栓上似乎有刀刻的痕迹,心头不由地一亮。
朱柏又仔细观察了书房的窗户纸,见门栓右上方的一张窗户纸的颜色似乎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心头更是确定了几分,顺着那张窗户纸往下摸了摸,果然有黏黏的浆糊。
凶手的手法朱柏已经知道了,不过是耍了一个小小的诡计而已,但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能潜入到李宏书房的人,肯定是他的熟人无疑,想到这一点,朱柏便断然对李延嗣喝道:“去,把李家的所有人都抓起来,隔离审查,一个一个地问!”
李延嗣知道事关重大,忙抱了一拳,道:“属下遵命!”
李宏的家人,全都被押到了锦衣卫杭州千户所,为了防止他们串供,自然是一个一个审查。
锦衣卫的刑具是出了名的严峻,即便是铜皮铁骨,也扛不住他们几轮大刑,到最后还得乖乖供认不讳,更何况是这些娇生惯养的贪官家眷,没过多久,就有人几个人争着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