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顿·温斯顿的书房内
侍卫长的长子约瑟·温斯顿首先躬身对自己的父亲致意说道:“按照您的吩咐父亲,我已经紧急寻找到了几位熟练的画匠将那副肖像复绘了多份,交给了两位大人。”
“向您致意大人!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紧急调动了所有的巡逻队在城内四处盘查可疑人员。”巡逻队长的说话方式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而巡逻队长身旁的副侍卫长也对兰顿·温斯顿复命道:“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命令立即封锁了内外城所有的出入口,并安排出了一些人手赶往城外进行搜查。”
“做的好!先生们!”温斯顿·兰顿显然对两位下属的效率十分满意,他又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绘着女孩肖像的羊皮纸递给自己的长子:“约瑟,继续安排画匠,将这副肖像复绘一百份并立即与通缉令一道下发给各个境内赏金猎人公会以及酒馆。”
后者疑惑地接过手来细细地瞧了瞧忍不住有些疑惑:“父亲!就我看来,不过是个年幼的小女孩!她有何特殊之处竟然值得领主大人发布这种命令,而且还要发布这么高昂的悬赏......这未免太奇怪......”
“这是领主大人的命令!约瑟,而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毫不迟疑地执行它!而不是对此进行猜疑。”兰顿严肃地告诫自己的长子:“温斯顿家族能够世代追随黑石郡公爵阁下成为葛列家族的左膀右臂,正是源于温斯顿对领主阁下绝对的忠诚!作为温斯顿家族的继承人,你最好记住这点。”
“是......父亲。”约瑟恭敬地低下自己的头颅。
“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
‘咚......’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长时间蹲伏在门外躬身倾听的伊桑·温斯顿不小心推动了本就不太牢靠的书房门板,紧跟着从里头被打开的门使他措手不及,惯性直接导致他的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猛然摔倒在地。
见鬼!伊桑·温斯顿抱紧了自己刺痛的膝盖龇牙咧嘴地哼哼。
“谁?!”约瑟警惕地借着书房依稀的烛光细细打量,最终他惊愕地看到了自己年幼的弟弟伊桑·温斯顿穿着白色的亚麻睡衣光着脚正龇牙咧嘴坐倒在书房的门口。
巡逻队长和副侍卫长两人纷纷面面相觑,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瞧了瞧坐在书桌后头的侍卫长,后者面色冰冷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书房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了诡异的缄默。
温斯顿·兰顿面色阴沉地将自己的两位下属打发离开后,偌大的书房内仅剩温斯顿家族的父子三人。
“你躲在外面做什么?!”兰顿·温斯顿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质问自己的次子。
“我......我很抱歉父亲,我只是好奇......”面对父亲的质问,伊桑有些怯怯地捏住自己的睡衣衣摆,紧张地地低着头颅,小眼睛盯着自己不断动来动去的脚指头瞧个不停。
“我记得我曾告诫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自接近我的书房!尤其是在我和诸位大人议事的时候!”他愤怒地将常年握剑长满厚茧的手掌重重拍在木质书桌上,书房内发出的一声巨响瞬间将他的次子吓得身躯一抖。
“身为尊贵的温斯顿家族次子,竟然和那些卑贱肮脏的自由民一样连穿鞋也不会了吗?你的教养呢!你身为贵族的体面呢?我送你前往圣堂跟随教士修习诸神的至理,难道就是让你学会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卑劣行径的吗!”
“啪啪啪......”次子低垂的头颅下通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父亲的责骂让伊桑充满了委屈和羞愧,晶莹的水滴离开他的眼窝落在他冰冷的脚背,他立即不安地拿脚掌将其抹去唯恐被父亲发现。
“收起你那软弱的可怜模样!温斯顿家族的男人只会战斗和死去,哭泣是女人和懦夫才会做的事,你简直令家族蒙羞!”
“父亲......”眼见父亲的情绪逐渐开始失控,长子约瑟不忍地低声劝阻。
“闭嘴!在你成为温斯顿的家主之前!这个家族还轮不到你说话约瑟!正是你平日里一再的纵容和溺爱你的弟弟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他愤怒地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我很抱歉父亲......”约瑟叹息地瞧了一眼身旁的弟弟一眼,不得不退后一步保持缄默以免自己的言行进一步激怒自己的父亲。
令家族蒙羞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伊桑!他一把抹掉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咬着牙浑身颤抖地顶撞自己的父亲:“我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您从不允许我来这!而约瑟却可以!”
“伊桑!你不能这么和父亲说话!”兄长约瑟·温斯顿试图阻止自己的弟弟莽撞的言论,但兰顿·温斯顿却挥了挥手阻止了他,并眯着眼睛沉声道:“我告诉你为什么,你给我听仔细了!因为你的哥哥约瑟是长子!是温斯顿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而你是次子!这就是理由!”
“不!这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长子继承父亲的爵位和职务甚至一切,而次子进入神殿成为诸神的仆从或作为兄长的从属来辅佐兄长打理家族!这就是我们温斯顿家族,乃至所有贵族的传统!你该清楚!这就是你的命运!”
“我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绝不!”
“只要我还是温斯顿家族的家主,只要我还是你的父亲,只要你还是温斯顿家族的次子,那么!这事恐怕还轮不到你说了算!!”温斯顿·兰顿大声叱责自己的次子:“我费劲心力让你进入圣堂跟随教士修习,与你一同学习的孩子有些甚至都已经成为了主教阁下的侍童,可你呢!?你几乎一事无成!你该感到羞愧!而不是在这里毫无教养地质问自己的父亲!”
伊桑愤怒地大吼!“在您的眼里从来眼里只有约瑟,对于我的努力和一切从来都视若无睹!”
“哈!”温斯顿怒极反笑,他伸手指着伊桑冷笑道:“你自打出生起就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家族为你带来的体面和荣耀,你所称道的一切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还是你指望我终日对着你那些微不足道的成就而欢欣鼓舞吗?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你真该好好瞧瞧你的这副可怜的模样!除了终日抱怨和哭泣!你又能成什么事呢?”
“我会证明给您看的!”伊桑哽咽着冲着自己的父亲大喊完这句话,撞开挡在身前的约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伊桑!......”约瑟神色忧虑地瞧着弟弟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回头劝告自己的父亲:“父亲!或许您该多些耐心,他还只是个孩子!”
“别替他说话约瑟!随他去!如果他注定一事无成!那么他就不配作为温斯顿家族的孩子!”兰顿·温斯顿厌烦地瞧了一眼次子离去的背影,并坚定地告诉自己的长子。
伊桑闷着头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个令自己感到窒息的地方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背靠着门蜷缩在地上低声哭泣,父亲的咒骂就像恶魔的低语不断来回的在他耳边回响,这些恶毒而又刻薄的指控一遍又一遍刺痛着他的心灵,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断摇头企图将它们甩的远远的,但根本无济于事。
你又能成什么事呢?
你该感到羞愧!
你真令家族蒙羞!!
你几乎一事无成!!!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才不是!!!”他愤怒地跑到桌边,挥手将上头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地上。
书桌上的圣典墨水瓶以及烛台散落在木质的地面上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才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懦夫!我绝不是!”他歇斯底里地对着地上的那本金色的圣典大喊大叫仿佛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一样。
但房间里除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粗重的喘息声以外,没有人回应他的反驳。
小男孩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小小的眼里闪过幽幽的寒光,他必须做点什么!
“是的!我要证明自己!我绝不像父亲说的那样,我绝不接受这种卑劣的命运!绝不!”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呢?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很早之前他就从家族的仆人口中得知母亲在分娩自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虽说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和约瑟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母亲,父亲也因此失去了他挚爱的妻子。
尽管约瑟一再地告诉父亲,那不是伊桑的错,但伊桑深深地知道父亲自始至终对自己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所以自打他记事开始,他便尽己所能地想要做好每一件父亲吩咐的事情企图换取他的欢心和关爱,可长久以来,无论他努力尝试做些什么,都无法令他感到满意。
在父亲的眼里,伊桑永远只能看到冷漠和疏离,在他父亲的心里他永远也及不上自己的兄长约瑟,即便他做的再好,也得不到父亲哪怕一丝的赞赏和微笑。
尽管父亲给予了他一位贵族次子应有的体面和尊荣,但日常的相处中,父亲却拒绝伊桑触碰他以及他的物品,甚至不允许伊桑出现在他的眼前,父亲的心眼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他对这个家族中的每一个人而言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当然,约瑟除外,自己的兄长时常在自己陷入悲伤和绝望的时候为自己带来唯一的温暖和关爱。
伊桑自知自己无比深爱自己的兄长约瑟,而约瑟也自始至终以兄长的身份给与了自己许多的关照和爱护,但父亲偏颇的态度导致嫉妒和憎恨就像是毒药一样不断在他的心底里蔓延令他越发扭曲和阴郁,甚至他有时开始憎恨父亲所偏爱的兄长约瑟。
不!
他已经受够了!他绝不愿再让自己在继续忍受下去!他想要彻底改变这该死的一切!他希望自己能和约瑟一样获得父亲的垂爱,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呢?伊桑无助地想道,难不成他还能令自己的母亲死而复生吗?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使他陷入深深的沮丧当中。
等等!
父亲和约瑟提到的那名女孩......
是了!
领主大人要父亲寻找的那名女孩!
那个女孩!伊桑的脑海中闪过书房中父亲等人的对话,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如果......他能帮助领主大人找到她!甚至亲手抓住她!这样他就能用事实证明自己的父亲根本错的离谱!他就是小瞧了自己!自己压根不像父亲所认为的那样一事无成。
说不定他还能就此让父亲对自己彻底改观!
对!
就这么干!
心里瞬间一闪而过地念头令伊桑暗淡的眼睛里又亮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立即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哈!这真是个绝秒的注意!伊桑·温斯顿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