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入口,一抹黑色的衣袍在那树下,赫然站着,斯幽摇着陨铁扇神情严肃,一双沉稳到遇到何事都不动声色的眼睛,在看到前面出现的人时,瞬间变了个模样。
他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才想到在这入口已经站了七日,他摇着陨铁扇走了几步,眯着眼睛又停了下来。
她气色好了不少,脸色甚是红润,只是这表情却仍旧带着他看不懂的表情,斯幽沉了沉脸,将手中的陨铁扇收了回去,嘴角轻挑:“很好,本王没有白养你,还知道本王盼你回来,怎样,是不是还是本王待你好?”
斯幽慢慢朝靠近她,直将她逼到树前,本以为她会感激涕零,这些年来喂她吃的血灵丹,灵力大增,才不至于让别人欺辱,何曾想她将脸扭了过去。
“殿下,以后青宛便没去处了,青宛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还望殿下收留。”青宛一口气将话完,突然神色黯然沉默起来。
她幻化灵物到此时,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便是问了瑶光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另一个便是在这妖物面前了这这样一番话。
从此这三界或许都不在有她的安身之处,如若这失去的自由,可以换取别饶生命,她想应该是值得的。
斯幽突然的心情大好,将她的脸摁在自己的胸膛,许久才:“那便好,以后本王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亲人。”
她感受到他的用力,微微挣扎,斯幽方才将她放开,看见她又是一副黯然的表情,然后皱皱眉头。
他们二人回宫后,青宛依旧向往日一样跟在他身边。
冥姝来寻斯幽,她踏过门槛缓缓走进斯幽的大殿,她神色向来这样,只有面对景湛时才换上一副表情,否则便是一脸防备。
“怎么?幽冥公主,今日来我宫中寻二弟来了!”斯幽也看向她,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知道她带着事情而来。
冥姝合了合眼睛,然后向四周看了一眼,才:“她没死,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二弟吗?”斯幽好奇。
这个问题好像三人不置可否,只要提及便会都会心,当年红谷便是被他母亲给捉了去。
“她,当年你母亲带回来的女子!”冥姝解释,极其忍耐的克制语气。
斯幽终于会意“哦”一声,然后摇起了那把陨铁扇,顺便挪了挪步子,回答到:“幽冥公主往日不是最看不惯二弟身边的莺莺燕燕,怎么这会儿,要帮他寻情人?”
每个人都有软肋,斯幽自诩没有,但是幽冥公主的软肋是景湛,景湛的软肋是那个不知为何的灵物,只要牢牢把握这点,便能使他们痛不欲生。
这种痛他无从可知,但是知道他恨的人痛苦便足够了。
“在我给他饮忘川水之前你便收了他的记忆?”冥姝继续追问,末了又,“你想让景湛恨我,为何还要将他的记忆留下来?她是不是没死?”
既然让他忘,为何不让他忘得干干净净,还要让那个灵物的幻影时刻出现在他脑海里。
“此事是本王做的,本王留了二弟的记忆,他如今感谢我还来不急,怎是我害他。至于那女子还在不在世上,幽冥界不是比旁人更知道!”
斯幽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气急败坏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得逞的开怀,他要不就是这样吗?
让景湛身边的人都离他而去,或者互相猜疑,便只有这样他心里的伤才会减轻一些,他受的苦才有意义一些。
当年景湛为那谷灵倾心,斯幽对冥姝曾:若想让男子归心与你,何不让他饮了忘川河的忘情水。
他将那么大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让他忘情,记不起心上人,又时刻用那颗水灵珠驱使他对她的记忆,让他这万年来片刻都活在自责和怀疑郑
而斯幽早就料到,那谷子被瑾兮所救生还下来,而他那么轻而易举便寻到那个谷子,那么再要那颗水灵珠便没了用处,就用他讨个人情,从他手里将人给换回来,心上人眼前而不自知,再将其亲手推进火坑里的滋味日后知晓定是不好受。
斯幽叹了口气,悄然走到她跟前:“本王只是怜惜我二弟,替他好生保管记忆,是你与他喝的忘情水,这责任自是落不到我身上,何况本王也早已将那寄存记忆的水灵珠交还与他,二弟那么聪慧,相信很快便能悟得水灵珠的绝妙,重新想起过去的事情来。”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怕也只有斯幽大言不惭地出来,景湛满心欢喜地爱一个人时,他气恼夺了他的快乐,今日将水灵珠交给他,也自是因为取得了他的心爱之物。
“水灵珠?”冥姝反应过来,如若她猜得到,这灵珠便是东海之圣物,传闻它能收饶记忆,靠灵力养着方可闪亮晶莹,不然便是和石头差不多的笨重丑陋。
“唉,可怜那珠子日益暗淡下去,恐怕二弟这会儿正常处心积虑守护那光芒呢!”斯幽瞧冥姝在那一阵苦思冥想,又继续暗示。
青宛则听得云里雾里,索性就闭上耳朵不听,只是这提及的二殿下,倒是分外可怜。
冥姝深呼吸一口气来,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很快转身跑出了斯幽的宫中,如若那水灵珠的记忆不能保存,不定他会拿自己的灵丹来换,他那么执着,寻了七万年都不曾放弃心里飘然恍惚的的幻影。
景湛得到那水灵珠,日日守护它的光亮,原先那泼墨似的黑发中添了少许银丝,整个人也憔悴不少。
那个关于她的记忆戛然停在红谷被辛夷花仙所抓,那日他追她到昆仑山修炼,她灵力不若旁物,只要满心欢喜,周边的花草树植便都会跟着繁盛。
山林里的一众花草仙灵,鸟兽都与她为伴,景湛生于魔族,从无人愿和他为友,何曾见过有人生来这般快活,他记得是在树上给她挂了个秋千,才获得她的一眼待见。
这满山遍野的山花烂漫,红谷心里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初化为生灵之时,有一个修道的凡人女子曾救她性命,那女子通使命去昆仑山,就与她在昆仑山为友相伴了多日,想到此,突然一阵干呕,一阵血腥的视觉袭来,她为护她性命,被来的一群鬼差割去了舌头。
不知为何红谷想到胡丫的脸来,她努力吞咽着口水,方才有了印象,她不是无土生灵,她的家在昆仑山!
她方才恢复过来,终于记起些事情,然后将胡丫至情水从琉璃净瓶里给放了出来,只看里面胡丫身穿白色修衣,身后跪立着一只黑色的犬,她正在禅房打坐。
胡丫为何不会话?她被割了舌头!
谷子一阵痛苦,瑶光皱着眉头出现在她面前,随着这些时日谷子的灵力提升,她便总能记起些灵障山外的往事,这往事恍若梦。
然而只要她心有所伤,那瑶光也即跟着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