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世从出生时旁人便认为她是妖物。
青丘山观几万年出来了无数弟子,可无一人向他们这新来的师妹一样,白霖从她来时,便喊她为古月,他们满山弟子也不知道她什么名字。
古月每日跟在白霖身边,刚过卯时,他们二人便到青丘最高的一座山峰,古月咿咿呀呀地在朗读灵书,有一只原身为九尾白狐的男子,迎着那山间清晨的云雾打坐,时不时对着他正儿八经又严肃的脸,嘴巴张张合合。
他唤那女子为“月儿”!他对她自称“为师”,两人脚下围绕着一只黑色的犬,那犬与常狗无恙,不通灵力。
阿狸跟着瑶光从山观,走了许久的路程,无可奈何,瑶光一路走走停停也未能摆脱她,于是只得亲身将她送回家去。
那狐狸心翼翼,怯怯而行仍然被捉了个正着,只得默默地走到瑶光身前,眉头一挑,一挑的不知作何用意。
瑶光看着她稍显滑稽的面部表情,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学着她的表情,问道:“你这是为何?”
阿狸看着瑶光夸张学着她的动作,并不知自己一样夸张,来了兴致,上去解释道:“我伯伯眉毛跳动时,总能想到许多好点子,阿狸遇事,眉毛怎样跳动,都想不出好的主意,学了半,也不知该怎样和上神解释自己为何跟踪上神!”
可见,这狐狸眉毛跳动,就如瑶光动手指有一样的作用,白霖仙人深沉,遇事时总会皱着眉毛,眉头微颤,于是被这狐狸学到了精华。
“原来如此…”瑶光并不怎么理解,只能假装会意,顺带扬起了脸,问道,“那你可想到了。”
狐狸听见瑶光问她,立马回复:“上神,您在哪里安身,下次阿狸要想找你,要到何处去寻?”
“你是想问我要去何处?”瑶光接着她的话问下去,转到了东南的方向,然后侧身看了一眼狐狸,“寻人,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他似乎想了许久,又像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狐狸只得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张此时若有所思的脸,慢吞吞吐出了个“哦”的语音。
瑶光兀自往青丘的方向走去,狐狸跟在瑶光身后,看他转了路途,貌似是回去青丘的方向,但又不得不跟上,走了许久之后,只见她眼眸一转,立马会意道,“多谢上神护送回青丘,阿狸回去,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娘亲。”
她还算聪明,但这没有很长的路程,足够她满心欢喜一会儿,像是突然得到奖赏的孩子,欣喜又雀跃,一切都表现的热切而又强烈。
她是青丘集万千宠爱狐将军的孙女白狸,自然比旁润蛮,不怕地不怕了些。
索性这山观离青丘不远,他一路下来也用不了时间,一路上阿狸突然缠住瑶光问一些问题。
那狐狸每日在山中与别人玩成一片,自然听到过关于青丘的传言,其中传得最为广泛的便是她的叔和一只单尾狐狸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里其余双双殉情,还余一个主人公,算起来是她的姐姐。
那狐狸以为瑶光见多识广,便心翼翼地试探:“上神,可知阿狸叔白凤的故事?阿狸本来有一个堂姐,是只单尾狐狸,爷爷不肯认她,上神可听过她的去处?”
“没有!”瑶光稍微用眼睛斜看了她一眼,很快回答,眼看青丘不远,便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耷拉着脑袋正在伤心,于是轻声又答:“瑶光并无耳闻。”
他的耳闻不是没听过狐将军儿子的那场惊地泣鬼神的恋情,而是并不知晓她口中的堂姐。
他今日来找白霖,便是问知他和胡丫的渊源,无奈那个九尾狐仙人也是只知其一并不知道其二,于是只得他下山来。
他心里记挂着那个谷子的烦恼,然而不知,她在魅王宫中又沉沉睡了下去,魅王宫里,景湛拿着一只未蘸墨的软笔,在那谷子的鼻子眼睛轻轻扫过,只见那软刷佛过她的眼睛,她的睫毛便悄然颤动。
但是这颤动也只是颤动,过了许久,景湛感觉这屋子里甚是烦闷,静谧的能听到蚁虫窃窃私语,于是乎,他只好往她身体里输送灵力,头一回看着她安静不和自己逗乐贫嘴,他到底是不习惯的。
那谷子也是与旁物不一样,只要吸收灵力,全身的七脉顺畅,筋骨活络,好像打开了两股死泉的灵眼,泉水相汇,汩汩流淌着灵动。
果真一会儿,那谷儿睁开了眼睛,她无比镇定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了眼景湛那迷离挑衅的眼神,淡然处之,恍恍惚惚一言:“本谷又做了见这妖物的梦,快快醒来才好!”
这谷子时时因为能力有限被别人捉去,隔不一段时间便能梦到自己被妖物关在黑色的暗房里,或者梦到又被景湛捉到他宫里来,吵着嚷着要将她喂凶兽。
景湛看着她一脸迷茫的眼神,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像是在使劲给自己催眠,这是一场梦,这样的场景每次都是一场梦,于是乎,眼下的人也不例外。
正当景湛迷惑不解,红谷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靠近他,然后再离他一寸之地停下来,豁然举起了拳头,景湛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捉住那谷子打过来的拳头。
“东西,你做梦都想要本王的命,可本王待你那么好,还将你放在我的床榻,真是…”景湛将她的拳头握在手里,两人四目相对,暗想这谷子真是不知好歹,放佛时间静止了许久,红谷恍恍惚惚地看着他的脸,突然感觉一阵似曾相似,在梦里那个在摇她秋千的人便是如茨模样。
景湛看着她突如其来黯然的眼神,心里有一丝异样,然后将她的手放下来,只见那谷子反应过来,表情一阵古怪。
“不是梦,不是做梦…”红谷看着面前的脸,连连道,突然想到不久前二人还在青丘不远处为了胡丫大打出手,怎么这会儿,咦,难道战场移到了他宫中,她从方才的恍惚中反应过来,退出一步,吓然道:“妖物,胡丫呢?”
看着她一连串的变化,景湛轻轻嗤笑了一下,将宽袖的手臂背了过去,淡然道:“走了!”